乔伊端着餐盘,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陈树。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的,没有说话,直到饭菜落桌,乔伊才轻声开口。
“谢谢你,陈树。”
她低着头,用筷子拨了拨米饭,“我知道你刚才是为我出气。”
陈树抿着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怒火。
“他活该。”
他压低声音,“那种人,明明骗你,还装得一副无辜样。我看着都想吐。”
乔伊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的光。
“别跟他较劲。”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平静,“他不仅是生理有缺陷,心理也早就出了问题。那种被压抑太久的人——不是靠打一顿就能清醒的。”
陈树皱起眉:“那你就这么忍着?”
乔伊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他的脸上,眼神坚毅中带着一丝冷静的锋利。
“这不是忍。”她压低声音,神情变得严肃,“李芮只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真正的黑手,是他爹——李东阳。”
陈树怔了一下:“他还没完?”
“是啊”乔伊点点头,继续道,“他位高权重,手里有人脉、资金,还有一群社会上的‘朋友’。上次咱们看到他和废彪、李棍那伙人走得很近,谁知道他们有多少阴谋。三号井我们还得再去一次...”
“什么时候?”陈树也想去三号井,因为那里有他父亲失踪的线索。
乔伊的眼神闪过一丝光:“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个合适的时机。”
陈树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你在等他们的破绽?”
“没错。”
乔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在用那套装置做交易——控制时间段、操纵记忆、掩盖真相。早晚会出大漏洞...”
陈树沉默了几秒,咬紧牙关:“好吧!”
乔伊轻轻抿了口水,神情渐渐冷静下来。
“而且,我当下还有个非常重要的目标——实现‘高考状元’。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学习。”
陈树听着,眉头皱得更紧:“哎!怎么遇到这些玄乎事?”
乔伊抿唇,轻声道:“科学和玄学,有时候只隔着一层时间的门。”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李东阳想掩盖过去,我们就要让它重新出现。只是——”
“只是?”陈树问。
“我们得小心。”乔伊压低声音,“三号井已经被封锁,监控重重。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在查。”
食堂的气氛原本安静。乔伊和陈树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都被周围的餐具碰撞声盖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油腻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你们俩青梅竹马的,在聊什么呢?”
乔伊抬起头,李芮正端着餐盘走过来。
他今天穿得很整齐,白衬衫领口还特地喷了香水,可那撮假胡子依旧贴在脸上——显得滑稽又刻意。
他笑得很灿烂,可那笑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张狂。
自从那场暴雨后的夜晚,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再沉默,不再退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自我催眠的“大胆”——哪怕全世界看他笑话,他也要先比所有人更疯。
陈树看着他那副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这胡子挺逼真啊,要不干脆在下面也装个假的,这样更能哄人?”
这句话像一记暗箭,精准地扎在李芮心口。
他脸色微微一变,笑意一瞬间僵住。
空气里像是被拉紧了一根线。
但几秒之后,他的笑又回来了。那笑容甚至比刚才更放肆。
“哈哈——陈树,你真提醒我了。”他咬着筷子,笑得轻佻,“我毕竟是李东阳的儿子。你以为这世界有什么我弄不到的?假的也能变真的,只要我想。”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乔伊身上。
那一眼——不再是单纯的戏弄,而是一种带着占有欲和狠气的凝视。
乔伊心头一紧。她第一次在李芮眼里看到了危险。
那种气息不像一个学生,更像一头被逼疯的野兽,嘴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李芮,”她放下筷子,语气稳中带着疏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咱俩没什么恩怨。你爸请我当过你家家教,那是过去的事。后来你调到这个班,我退学又回来,这只是巧合。”
李芮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没恩没怨。”他轻声笑着,语调却一寸寸压低,“可我就是瞄准你了。”
那笑声不大,却让陈树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
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发白。
“你再说一遍?”
李芮斜眼看他,神情懒散而挑衅:“怎么,听不清?我——瞄——准——她——了。”
周围几个学生注意到这边的气氛不对,纷纷回头。
乔伊赶紧起身,伸手按住陈树的手臂。
“别!”她的声音低却急,“陈树,别上火。”
陈树的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可看到乔伊那双冷静又坚定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狠狠盯着李芮:“你迟早会自食其果。”
李芮只是笑,甚至举起筷子,轻描淡写地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果子嘛,甜不甜,我自己尝。”
那一刻,乔伊忽然意识到——
这个眼前的李芮,早已不是那个内向、羞涩、怕光的少年。
他像是被雨夜里那场崩溃彻底重塑了——
把羞耻换成了笑,把恐惧换成了疯狂。
她心里涌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李芮的“假装”,已经开始变质了。
午后的风有些冷,食堂外的银杏叶被吹得满地翻滚。
乔伊和陈树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远处的学生在球场上喧闹,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碎成一地金光。
刚才食堂里那场尴尬的交锋还在两人心头萦绕。
陈树忽然忍不住说:“乔伊,你看他那样子——是不是有点像《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
乔伊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里却带着几分无奈:“哈哈……也许有点像吧。不过不完全。”
她抬头看了看天,语气慢慢变沉:“林平之是被仇恨逼疯的,他至少是自己练的武功。可李芮……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掌握的。他更像是一只被线牵着的木偶。”
陈树点点头,咬了咬牙:“是啊,可我真不明白——他老盯上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