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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偏天 > 二三九 卢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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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有奇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第七个春天未至的早春,院子里那棵老树静悄悄立着,树冠已然蓬勃如浓云。枝条的暗影,宛如活的水墨,在风里婆娑,在青石板上起伏游走。树下,便是旧人痕迹消尽的所在——那个曾与我并立的女子,只存于树与风无声絮语的回声里。

岁月剥蚀,青苔悄然潜生于粉墙黛瓦之上,石墩沉陷得更深了。当年,此处不过是一方微薄而光秃的黄土院落。彼时我与她一同将小小的树苗栽下,浇下第一瓢清水时,树苗的幼嫩枝叶簌簌抖动,仿佛初生的孩子般畏惧陌生又欢喜于世间的敞开。那个女子蹲在树前,小心抚过幼苗柔嫩的茎秆,眼中漾着细碎温润的笑意,如同春日悄然解冻的冰凌下,汩汩流淌的初溪,纯净得令人心颤。

“你看它,多像在发抖呢……”彼时她声音低柔,轻得像一枚羽毛拂过心尖。她细细埋土的动作,像是为孩子盖好温暖的被子,指尖泥土的微凉,仿佛被某种无声的光晕暖化了,“它终有一日能长得高高的吧?该比屋檐还要高些,枝干也粗粗壮壮,撑开一大片绿荫……那时候夏天就不那么难熬了。”

我静默无声,只递上浸透水的木勺。她抬起那双眸子看我,笑意便更深,带着一丝羞怯,又有几分狡黠,亮得灼人。微风恰好经过,携着她鬓边几缕逃逸的发丝,拂过我的手背,凉而痒,犹如一片清雪无声消融。

自那日之后,树苗便在这里深深扎下根须。起初仅剩的丁点儿绿意,在漫长的寒风凛冽中沉默熬着。那女子常在窗下伫立,守着这孱弱苗芽,如同守护一个不肯醒的美梦,眼神温润明净。她的目光每日浇灌,似乎比院中清泉更为甘甜丰沛。渐渐,树干不再畏畏缩缩,它伸展出清瘦又坚韧的枝丫向上攀援,幼嫩新叶也从当初小心翼翼的试探,焕化为一片片带着青铜器冷硬光泽的浓郁碧意,执着地刺破周遭稀薄的空气。

岁月像无声的深井汲水,幽影浮动里,院墙的黛色日益沉厚,树渐渐挺拔,那女子的笑却日渐稀少,如同瓷器上缓慢剥落的釉彩。总记得某个飘着微寒小雨的薄暮时分,她独自立在初初结出花苞的树下,单薄的身影似乎要与雨中的树影融在一起。雨丝扑满她单薄的衣襟,她浑然未觉,只是仰脸望着那细小的骨朵儿。那一刻,我看见清泪默默沿着她的面颊流下,落入青石缝隙。

“它……终归还是开了呢……”她回过头,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却竭力保持着一种支离破碎的平静。

我急急递上一柄油纸伞,将伞罩在她头顶上方那片被雨水晕染的天空上。可她仍倔强地、长久地凝望着雨中树梢,直至衣襟彻底被清冷的湿气洇透。这无言的对望中,仿佛一株柔枝用尽全力托起初生的蓓蕾,而蓓蕾亦用最后的花气支撑着柔枝。

然而树木依旧年年在寒暑间成长,时光的脚步并未等待任何人。又过了几度枯荣,那株曾在风雨中战栗的小树,早已高过了院墙,枝干坚韧虬曲,覆满了饱含生命重量的层层碧叶。而树下仰望着它的身影,却连同她残留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一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里。那树在空无寂寥中抽枝长叶,却再无人轻声称赞它的点滴萌发、无人为它拂去虫豸咬噬的痛楚,它只能孤独伸展着枝叶,试图拥抱越来越空旷荒凉的天空。

黄昏再一次流淌进庭院,碎金残阳悄然洒落庭院,浸染了青石板的素色,也晕开了树冠浓密的轮廓。树依旧站在老地方,只是叶子深绿得如同沉静的深潭,透射着青铜般古老的幽光。偶尔有归巢的倦鸟停落枝头,叶片便翻涌起阵阵暗哑的涛声,无端令人想起古老年代青铜编钟低沉的鸣响,在寂静中扩散着无尽的余韵。

我将一小盏青瓷茶盏置于石上。晚风在枝叶间流连,仿佛也在低低絮语。

树下青石板上,似乎漾开熟悉而浅淡的影子——是幻觉么?树影像涟漪一样缓缓浮动,轻轻掠过青石板的缝隙与凹陷。刹那间,我猛然看见当年那个纤细的影子正站在那里,隔着岁月的帘幕向我回望过来,眼波中依旧流淌着旧日清澈的、含羞带怯的笑意。

“看吧……”冥冥中她温存的声音再次穿透时间的薄膜,“我早说了……它能长得很高很高……”光影摇曳,她单薄的身影渐渐隐没,如晨露消散于薄阳中。风穿过枝桠呜咽的声响却更深了,如同低沉的叹息拂过沉寂大地。

瓷盏微凉。我枯坐于廊檐下那暗影里。庭院愈发沉寂,树的身形挺拔舒展,枝叶层层叠叠,浓烈繁茂得如绿色波涛般凝固。它沉默地舒展着枝叶,将整方天空温柔地揽入怀中——那华盖遮蔽下的天空与大地,仿佛浸透了时间的重量。

天空被层层树冠精心裁出几块青瓷碎片,如同被命运切割后的渺茫念想。浓密如盖的叶隙中,时光的碎屑正无声倾泻而下,浸染着我所剩无几的苍白鬓角。

树还在执念生长,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承载着一片曾经注视过它的目光。当我仰望它巨大的华盖,那沉重的绿意早已撑满了整个庭院的天空。可这世间,再没有另一双眼眸能与我一同辨认那叶片脉络里刻下的往昔年岁。

树下,我一人独立于风里,身姿萧索而缄默。

庭中那棵树,她亲手种下的那棵。七年流转,枝叶已亭亭如盖,却无人再伴我同看这浓荫了。繁盛树冠如华盖撑起一片青空,可属于我的那片穹顶之下,淅沥的碎雨却仿佛永无尽时地坠落着。

树还在长,把巨大的绿意举向天空,试图弥合一个永远漏风的创口。它伸展的姿态倔强而执着,每一片叶上承载的晨露,都曾是记忆的温度,如今却化为无言的清泪滴落。华盖之下,唯有我与空茫相对,树影里藏着她的影子,温柔又冰凉。

树冠投下的绿阴早已如天穹般覆盖,可我的青空却从此永远漏着碎雨。

卢修斯打断了罗曼-雷蒙-德克斯罗萨和潇云翳之间的战斗:罗曼,这是我在俱乐部的队友,先别淘汰他,让他有点游戏体验,天选之子子。

罗曼-雷蒙-德克斯罗萨:我也只是想和大师交手一下,潇先生你好,我是罗曼-雷蒙-德克斯罗萨

“我知道你,圣殿的天选之子,2019年云垂大会状元郎”

卢修斯:好了,我们先去喝一杯,我知道这岛上有一家小酒馆,罗曼,你看你,不礼貌,真是的,一上来就把岛劈成两半。

咸涩的海风裹着铁锈味掠过棕榈树梢时,罗曼·雷蒙·德克斯罗萨正用军刀劈开第七道紫色闪电。军装笔挺的年轻人逆着夕阳站在礁石上,银发间流转的圣徽纹章将落日余晖折射成七彩光晕,倒映在身侧翻涌的墨色海潮里。他脚下的玄武岩突然裂开蛛网状沟壑,碎石尚未坠海便被某种无形力量凝成悬浮的晶簇。

“罗曼阁下对雷暴的审美还停留在青铜时代?“带着白兰地香气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卢修斯斜倚在凤凰木粗壮的枝干上,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他随手挥开劈向脚边的闪电,那些炸裂的蓝白色电弧在他指缝间碎成晶莹的玻璃碴,叮叮当当落进沙滩。

罗曼收刀入鞘的动作顿了顿,军刀上鎏金的圣殿纹章擦过腰间铜扣,发出细碎的机械嗡鸣。他转身时军靴碾碎了几片发光的鳞状晶石,那些碎片突然腾空组成全息星图,又在海风中慵懒地散成星屑。“圣殿裁决所的星轨炮确实该换新校准了。“年轻人扬起下巴,露出被玫瑰金甲胄衬得愈发苍白的颈线,“不过卢修斯,你总该告诉我这次要面对的是能召唤雷暴的怪物——“

“怪物?“被称为卢修斯的男人轻笑着从树梢跃下,黑色皮靴踏碎的贝壳迸出珍珠母光泽的粉末。他随手扯过沙滩上一根被雷劈焦的棕榈叶,叶脉间跳跃的电火花在他指间游走成环状,“上周你在北境雪原单枪匹马轰塌冰川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面对的是'天气现象'?“

被称作潇云翳的男人始终站在三米外的礁石阴影里。他玄色衣袂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袖口露出的半截绷带泛着暗红血渍,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当罗曼的军刀燃起圣焰时,他指尖轻叩腰间玉笛,青色气旋将半数雷暴绞成细碎的光尘。此刻他只是静静望着卢修斯抛接着那片发光的棕榈叶,像在看两个稚童争夺糖人。

“够了。“卢修斯突然将棕榈叶揉成齑粉,纷扬的光尘中浮现出旋转的星芒。那些光点聚合成半透明的酒杯轮廓,琥珀色液体在其中泛起涟漪,“知道你们像什么吗?两只争食的幼龙——“他忽然歪头看向罗曼,“不过你这只幼龙上次把圣殿图书馆的穹顶烧出窟窿时,审判庭找了三天三夜。“

罗曼的耳尖泛起淡淡绯红。他下意识去摸军装第二颗纽扣,那里本该别着圣殿特制的赤晶胸针,此刻却只剩空荡荡的卡扣。这个细微动作被卢修斯精准捕捉,男人戏谑的叹息化作实体化的叹息云,在晚霞中缓缓飘散。

“这位想必就是潇先生。“卢修斯突然转向礁石阴影,指尖夹着的酒杯突然凝出冰凌,“三年前云垂大会的状元郎,二十岁就破解了天机阁的九宫迷阵——“他晃着酒杯逼近潇云翳,琥珀色液体里沉浮的冰晶折射出奇异光斑,“怎么着?被圣殿的暴发户吓破胆了?“

潇云翳终于轻笑出声。他抬手接住某片坠落的星尘,指缝间漏下的微光在沙地上烙出古老图腾:“卢修斯,你该不会以为圣殿那群老古董会派天选之子来执行普通任务?“他忽然向前踏出半步,玄色衣摆扫过的地方,被雷暴劈开的裂缝中竟钻出嫩绿的新芽,“只不过这次...他们似乎忘了提醒某位少校,某些人不喜欢被圣光笼罩的战斗方式。“

海浪突然掀起三米巨浪。卢修斯抬手虚按,翻涌的波涛在距众人头顶十公分处凝固成水晶雕塑,浪尖凝结的盐粒折射出彩虹。他转身时军帽檐扫过罗曼鼻尖,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潇云翳染血的绷带,“好了好了,让我们暂时忘记圣殿与天机阁那点陈年烂账。“他突然拍掌,凝固的海浪应声碎裂成漫天水晶砂,“先去喝一杯如何?我知道这岛上有个老酒鬼开的破酒馆,藏酒窖里还冰镇着星陨王朝的夜光杯。“

罗曼的军刀突然发出欢快的嗡鸣。刀柄处的纹章泛起金光,映得年轻人眼底跳动着细碎火苗:“星陨王朝?那不是千年前就被海妖吞没的国度?“他转头看向潇云翳,“我记得云先生最擅长...“

“闭嘴。“卢修斯突然捂住耳朵后退两步,黑色风衣被突然掀起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尖细的嗓音刺破呼啸的风声:“我发誓如果再听到'星陨秘闻'这几个字,我就把罗曼的军刀塞进审判庭的烤面包机!“

当三人站在酒馆斑驳的木门前时,夕阳正沉入海平面。罗曼仰头望着歪歪扭斜的酒旗,上面用颜料画着两柄交叉的酒杯,杯沿还粘着疑似鸟粪的褐斑。“这就是你说的星陨王朝遗物?“年轻人军靴碾过门前的藤蔓,被碾碎的藤汁突然化作萤火虫群,“看起来像是渔夫丢弃的旧渔网。“

“重点在于地下室。“卢修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麦酒香扑面而来。他径直走向吧台后方的橡木酒架,指尖拂过某瓶积灰的琥珀色液体,“去年我在这里救过个快溺死的走私犯,他醉醺醺地往我怀里塞了瓶'星夜沉船'——“酒瓶突然爆开,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凝成银河状,“看,连酒瓶都在欢迎圣殿的贵公子。“

潇云翳坐在吱嘎作响的木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笛的裂痕。当卢修斯将斟满的酒杯推到他面前时,杯中液体突然浮现出云垂山脉的三维投影,某个山坳里隐约可见正在重建的天机阁分舵。“你确定这是酒而不是侦查法器?“他轻嗅酒香,眉间那道旧伤突然渗出血丝,“有七种不同年份的星陨葡萄,还有...“

“还有我亲手调的安神剂。“卢修斯突然灌下一大杯酒,喉结滚动时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毕竟某个榆木脑袋总在战斗时把气劲外放三分——“他突然转头看向罗曼,“你知道上次你把竞技场劈成两半,维修费够买下半个浮空城的玫瑰金矿脉吗?“

罗曼的耳尖再次泛红。他低头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发现军装领口的圣徽正在与酒液中的星图共鸣。当某滴酒液顺着杯壁滑落时,地面突然浮现出完整的星陨王朝疆域图,某个标注着“失落圣殿“的位置正闪烁着微光。

“看啊!“卢修斯突然拍案而起,打翻的酒杯在空中凝成冰雕,“连桌子都在呼应星陨王朝的召唤!“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罗曼,“其实我撒谎了——那瓶酒真是走私犯送的,不过他临死前...“男人突然噤声,因为潇云翳的玉笛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后腰。

海风突然穿过破碎的窗棂卷进来,吹得酒旗猎猎作响。在三个男人各怀心思的对峙中,墙角的老式留声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云垂圆舞曲》,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某块被圣焰灼烧过的地砖突然浮现出发光的棋盘图案。

“该死。“卢修斯看着突然出现在桌面的象牙棋子,“我说过别在喝酒时触发空间法阵——“

尹珏看着岛上一会大地震,又一会天空变成了极夜。

“怎么搞的?天黑了?”

他用“三气来财葫芦”造出了一盆发光的向日葵当作了光源,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拔出了“般若剑”和“影月刀”

暮色像一滴被揉碎的靛青墨汁,在云层褶皱里缓慢晕染开来。尹珏倚着玄武岩垒砌的了望台木栏,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葫芦表面斑驳的铜锈。咸涩海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掠过耳际,远处椰林沙沙作响的节奏忽然变得凌乱——这让他想起去年深秋在青州遇到的山魈群,那些畜生撕咬猎物前总会用前掌拨弄枯枝。

地壳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他猛地攥紧葫芦藤蔓状的花纹,青铜棱角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整座岛屿开始震颤,珊瑚礁从浅滩处纷纷折断,如同神只随手撒落的碎玉。尹珏踉跄着扶住测风仪铁架,黄铜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针在刻度盘上疯狂旋转,最终卡死在从未标注过的方位。

“不是潮汐......“他对着逐渐暗沉的天幕喃喃自语。西天残留的霞光正被某种不可名状的黑暗蚕食,仿佛有无数只纯黑的蝴蝶从地核深处振翅而出。当最后一缕金红褪入海平面以下时,整片天空突然化作泼墨山水卷轴,浓重的铅灰色云层里浮动着幽蓝电弧,恍若上古神灵受伤后流淌的胆汁。

温度骤降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悸。尹珏解下羊皮大氅裹住全身,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凝结出细密冰晶。他望着那些在极夜里泛着磷光的珊瑚虫群——它们此刻正沿着玄武岩壁缓慢爬行,组成某种类似甲骨文的诡异图案。当第三只海鸟的尸体坠落在脚边时,他终于摸到了腰间沉寂多年的三气来财葫芦。

葫芦表面鎏金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那些原本黯淡的饕餮纹路泛起血色流光,顺着藤蔓状凹槽游走到壶嘴处聚成漩涡。尹珏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漩涡中心,霎时听见虚空中有万千铜钱坠地的脆响。一株向日葵的虚影在他瞳孔深处徐徐绽放,金黄花盘里凝结着永不融化的星屑。

当第一片花瓣触碰到地面的刹那,整座岛屿响起琉璃碎裂般的清鸣。发光的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秆在地面烙下焦黑的印记,最终在尹珏面前凝成三丈高的巨型花盘。暖黄光晕驱散周遭黑暗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正在扭曲——那分明是头背生龙鳞的古老法相。

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像是有人用钝刃刮擦玄武岩,又像是千万枚贝类同时启合贝壳。尹珏将葫芦塞回鹿皮囊的刹那,般若剑已出鞘三寸。剑胚处镶嵌的九颗骷髅眼珠次第亮起,在绝对黑暗中划出九道猩红轨迹。影月刀紧随其后破空而出,刀身暗纹如同苏醒的蛊虫般游动,在月光消失的地方自生辉芒。

“第七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三日前登岛起,这已是第七次遭遇异变。每次危机降临前,葫芦表面的铜锈都会渗出冰凉的汗液,就像此刻浸透战甲的咸腥海水。

暗处传来金属震颤的嗡鸣。尹珏旋身挥袖,十八枚铜钱从袖口激射而出,在夜幕中炸开银白色的菊。爆炸声惊起暗处蛰伏的阴影,他终于看清逼近的身影:七道人影结成北斗阵型,为首者黑袍翻涌如云,面具上绘制的九头蛇图腾正在渗血。

“果然带着龙脉的气息。“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交出青铜匣,留你全尸观礼百年一遇的归墟潮生。“

尹珏的瞳孔骤然收缩。怀中青铜匣的震颤透过衣料传来,匣面饕餮纹正贪婪吮吸着向日葵散发的灵气。他想起临行前国师在青铜鼎前燃烧的七七四十九盏人灯,那些跳跃的火苗里分明映照着同样的九头蛇徽记。

般若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文,每个字符都裹挟着青灰色火焰。影月刀与之呼应,在空中划出玄奥弧线,刀气触及地面的瞬间,那些焦黑的岩缝里竟钻出森森白骨。

黑袍人结印的手势突然凝滞。他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本该被镇压的青铜匣正在共鸣,匣盖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尹珏趁机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发光的向日葵突然调转方向,花盘里积蓄的灵气化作万千金针。

当第一根金针贯穿黑袍人右肩时,青铜匣终于开启。尹珏看见匣中沉眠的并非尸骸,而是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星云。那些流转的银蓝色光带突然暴涨,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的七窍。影月刀贯穿他胸膛的刹那,尹珏听见了锁链尽头的呜咽——那是被困在青铜匣里三千年的归墟之灵。

海潮在此时轰然裂开。滔天巨浪中升起十二尊青铜巨人,他们空洞的眼眶里跃动着与青铜匣相同的星云。尹珏望着巨人手中断裂的镇海戟,终于明白为何登岛时总会听见若有若无的编钟声——这座岛本身就是封印岁月的祭坛。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极夜时,青铜巨人已将黑袍人的残躯投入归墟裂隙。尹珏摩挲着重新归于沉寂的三气来财葫芦,发现藤蔓纹路里多了道崭新的裂痕。发光的向日葵正在凋零,花瓣坠落处显露出埋藏地底的青铜碑文。

碑文记载的真相让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所谓镇海仪式,不过是每隔六十年就要献祭一位至亲之人。咸涩海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尹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铃铛声——那是昨夜被他斩杀的第七个黑袍人,此刻正挂着和他幼弟一模一样的青铜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