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剑横空,光耀寰宇。
那不是凡铁锻造的剑,而是由一个人全部的生命、意志、痛苦与决绝,混合着龙源之心碎片那近乎创世本源的磅礴伟力,凝聚成的毁灭与守护之形。百丈剑身流淌的不是金属光泽,是液态的火焰,是沸腾的星光,是沈破云十九年人生淬炼出的惊龙傲骨!
剑未至,意先临。
那股斩破虚妄、涤荡乾坤的恐怖剑意,如同实质的海啸,率先撞上了三方势力。
天机阁那艘号称能巡游诸天的青铜梭船,船体表面足以抵挡陨星撞击的防护光罩,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鸣。船身剧烈震颤,站在船首那名身着星纹道袍、面容古板的老者(正是之前发声之人),脸色骤然煞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可能!此等力量…已超凡人界限!强行催谷,必遭反噬!稳住阵脚,结‘周天星斗阵’防御!”他厉声嘶吼,再无之前的从容,双手急速掐诀,引动飞船核心阵法。船上众多天机阁弟子虽惊不乱,显然训练有素,道道星光从他们身上升起,试图连接成网。
左侧那团翻滚的黑雾,更是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体积急剧缩小。黑雾中那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惊恐与暴怒,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尖锐嘶吼,浓郁的死气疯狂收缩凝聚,化作一面刻画着无数痛苦哀嚎鬼脸的巨大骨盾,挡在身前。盾牌上鬼脸扭曲,发出无声的咆哮,阴邪之气冲天而起,与煌煌剑意形成鲜明对比。
而右侧那名一直沉默的宫装女子,周身流转的华丽符文瞬间亮度暴涨,化作一道道七彩斑斓的光带,将她层层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之上,隐隐有仙宫楼阁、珍禽异兽的虚影浮现,气息缥缈高远,竟似带着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神圣韵味。她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漠然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与…探究。
“蝼蚁之光,竟也能绽放至此?”一个清冷如冰泉、却又带着天然俯瞰意味的女声,轻轻响起,似乎并未将眼前这惊天一剑放在眼里,反而对沈破云能爆发出如此力量更感兴趣。
然而,化身惊龙巨剑的沈破云,此刻早已摒弃了一切杂念。他的意识仿佛与剑融为一体,无限攀升,俯瞰着这片战场,俯瞰着那些觊觎希望的敌人。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与…审判之意!
“斩!”
一个简单的音节,并非通过喉咙发出,而是巨剑震动虚空产生的道音!
百丈巨剑动了!
没有花哨的轨迹,只是最简单、最直接、最霸道的一记竖劈!剑锋所指,正是三方势力的中心点!他要以一己之力,同时撼动三方强敌!
剑落下的速度看似缓慢,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实则快到了极致,锁定了空间,避无可避!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面鬼脸骨盾!
嗤——!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金色的剑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碍,便轻而易举地将那面凝聚了七杀残党首领毕生修为的邪恶魔盾,从中一分为二!盾牌上的鬼脸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随即连同黑雾本身,在净化一切的煌煌剑光下,如同阳光下的露珠,瞬间蒸发消散!黑雾中的身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化为虚无!
一剑,七杀首领,陨灭!
剑势毫不停滞,继续斩向那由无数星光连接成的“周天星斗阵”!
嗡——!
星光网络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星辰虚影旋转闪烁,试图卸力、分解这恐怖的一剑。天机阁古板老者须发皆张,喷出一口本命精血融入阵法,嘶吼着:“星移斗转,给我挡住!”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显得如此苍白!
咔嚓!咔嚓嚓!
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声音连绵响起!周天星斗阵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在那摧枯拉朽的剑光下寸寸断裂、崩碎!组成阵法的天机阁弟子如遭重噬,纷纷吐血倒飞,修为稍弱者直接爆体而亡!
青铜梭船表面的防护光罩应声而破!巨剑的余波狠狠斩在船体之上!
轰隆!!!
庞大的船身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无数零件、符文碎片如同烟花般炸开,船内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和爆炸声。那古板老者更是被剑气扫中,护身法宝瞬间黯淡,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撞进船舱深处,生死不知!
天机阁,溃败!
最后,剑光的余威,势如破竹地斩向了那名宫装女子所在的光茧!
直到此时,那宫装女子漠然的眼中才终于闪过一丝凝重。她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复杂玄奥的法印,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古朴的音节:“御。”
七彩光茧急速旋转,上面的仙宫楼阁、珍禽异兽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清越的鸣叫和威严的咆哮,共同凝聚成一层看似轻薄、却蕴含着难以想象道韵的光幕。
轰!!!
剑光与光幕狠狠碰撞!
这一次,没有立刻分出胜负。金色的毁灭剑光与七彩的守护道韵疯狂交织、湮灭,爆发出比星辰爆炸还要耀眼千万倍的光芒!恐怖的能量涟漪呈环形扩散,将周围漂浮的星椁碎片尽数碾为齑粉!
僵持只持续了刹那。
宫装女子闷哼一声,周身环绕的符文瞬间黯淡了大半,光茧剧烈波动,上面的虚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她显然低估了这一剑蕴含的、源自龙源之心的本源力量以及沈破云那玉石俱焚的意志。
“倒是小觑了你…”她低声自语,语气中首次带上了一丝波澜。
而巨剑虚影,在连续斩灭两大强敌、又硬撼宫装女子的防御后,那璀璨夺目的金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构成剑身的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消散。沈破云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到了极致。
他毕竟已是强弩之末,强行化剑,又催动如此惊天动地的攻击,对自身的消耗是毁灭性的。龙源之心的力量如同双刃剑,在带给他无上威能的同时,也在疯狂燃烧着他最后的生命本源。
“终究…是极限了吗…” 巨剑之中,沈破云残存的意识感到一阵无法抗拒的虚弱和剥离感,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入这片虚空,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这最终时刻,异变再生!
那一直被他“握”在剑柄位置(实则是与他心口融合)的龙源之心碎片,似乎感应到了承载者的即将崩灭,也或许是完成了某种使命,内部那浩瀚的生命本源力量,不再狂暴输出,而是骤然转变了性质!
一股无比纯净、无比温暖、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造之意的白光,取代了之前那毁灭性的金色剑光,从巨剑的核心处爆发出来!
这白光如此柔和,如此圣洁,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创伤,净化一切污秽。它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的阳光,悄然扩散开来。
白光过处,那因激战而变得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平息下来;被剑气余波撕裂的空间裂缝,开始缓缓弥合;甚至连星椁废墟中残留的那些渊瞑气息,都被这白光彻底净化,化为虚无。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道即将崩溃的巨剑虚影。
在白光的笼罩下,狂暴的能量被抚平,濒临消散的剑影逐渐稳定,但形态却开始改变。百丈巨剑缓缓收缩,光芒内敛,最终重新化为了沈破云的身影。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如同熟睡一般,静静悬浮在白光的中心。龙源之心碎片在他心口位置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不再灼热,而是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释放着滋养他残躯的生机。
那宫装女子周身的七彩光茧,在被这净化白光扫过后,竟也微微震颤,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她看着白光中心那道沉睡的身影,以及他心口那团温暖的光源,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情绪——那是极度的惊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竟是…生命礼赞?而非同归于尽?”她低声喃喃,周身的敌意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净化之光,涤荡战场,抚平创伤,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而这白光,并未停止扩散,它以星椁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向着更远处、更深邃的宇宙虚空,悄然蔓延开去…
仿佛在向无尽星海,宣告着某种新生,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