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查到宋二真正的死因时,温清宁和沈钧行便开始怀疑沈锦行是死于同样的手法。
温清宁正在说话,看到茅屋中走出一个小沙弥。
那小沙弥先替换掉祭台上的供品,然后拿起扫帚将坟前的落叶扫去。
见他向这边走来,沈钧行单手揽抱住温清宁,悄无声息地退出树丛。
二人回到马车上,温清宁迫不及待拉着他的衣袖继续方才的话题。
“诚然,宋波说他杀死宋二的方法是从夏士观那套来的,可从宋二娘子帮着他清洗凶器的行为来看,宋二娘子极有可能也知道这个杀人手法,且印象极为深刻,否则不可能仅凭一个“马下风”的名头,便能立刻想到凶器是长簪。但宋二娘子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沈钧行神色肃穆:“不可能是夏士观,夏士观对他们恨之入骨,死前都要逼死宋二娘子,绝不会向她泄露这种事情,那就只有可能是宋二。”
温清宁表情赞同:“我也觉得是宋二,宋二明显对他娘子有情,向他娘子说这种事极有可能。夫君,我还有另外一个猜测。”
沈钧行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说出温清宁心中的猜想:“你怀疑沈锦行的死就是宋二所为?”
温清宁点点头:“侯爷与我说过,宋二是十几年前突然分家,然后举家搬到昭应县。宋二到昭应县后,虽然有自己的生意,可还是要依托安陆侯府。宋二母亲随长子生活,不论是从礼法上,还是从利益上来说,不分家才是最划算的。
“假设真的是宋二杀了沈锦行,而这事情又在几年后败露,宋大为了不受弟弟拖累,把宋二分出去也就能说得通了……可宋二为什么要杀沈锦行?二人是甥舅,沈锦行活着利大于弊……二人有矛盾?”
沈钧行垂目回忆:“应该没有,但不排除受人指使。”
“如果是受人指使,那会是谁?沈锐行?沈铭行?或者是沈锦行在外的仇家?”
温清宁话音一顿,脑中突然出现另一个人。
她轻轻扯了扯沈钧行的衣袖:“沈锦行夫妻关系如何?”
“你怀疑楚氏?”
沈钧行稍稍有些意外,想起楚氏做的那些事,觉得温清宁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清宁却又自我否定:“如果是楚氏又有些说不通。她对府上的爵位非常执着,留着沈锦行袭爵的可能性更大。从爵位上来看,沈锐行的可能更大些。”
“为什么不怀疑我?”沈钧行鬼使神差般问出这句话。
温清宁眨眨眼,唇角慢慢上扬。
“虽然我那时不认识夫君,可从平安和郡王那边听说过一些事,一个为了多挣些钱能放下脸面去跳傩戏的人,必有磊落坦荡的心性。再者,以侯爷当年的冲动,纵使想杀人也只会提着剑冲到沈锦行面前,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
说罢,忽然感觉放在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沈钧行抱过去揽在怀中。
温清宁脸上一热,下意识看一眼挡得严严实实的车帘,暗暗庆幸飞英在外骑马。
沈钧行把头埋在怀中之人的脖颈间,闭着眼睛闷声说道: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沈锦行,他们认为是我给沈锦行下药,不仅害了他性命,甚至还要让他名誉扫地。至于沈檀,更是恨不得一剑斩了我,为他心爱的儿子报仇。”
温清宁身子一僵,随后软了下来,轻轻抚摸沈钧行断眉处的旧疤:“这是他砍的?”
没有回答,只有脖颈传来沈钧行点头时带起的微痒。
…………
回到安陆侯府,二人刚跨过府门就感觉到府中气氛不对。
沈钧行看向门房:“有客登门?”
门房低垂着头恭敬回话:“榷矾使带人上门问话。”
来得比想象的快上许多。
温清宁笑道:“夫君,去看看。”
沈钧行看出她看热闹的想法,笑着牵起她的手朝正院走去。
温清宁用空闲的那只手戳了戳沈钧行的胳膊:“夫君,我们打个赌如何?”
沈钧行捏了捏掌心中的手指:“赌什么?”
“赌他会不会弄出一份纳妾契券。”温清宁狡黠一笑,“我赌他会弄一份,且这份纳妾契券会得罪二房。”
沈钧行挑眉笑道:“巧了,我也是这个想法,要不说你我是夫妻。”
“这样岂不是分不清输赢?”温清宁想了想说道,“那就赌谁会因为这份纳妾契券当场发作。”
沈钧行稍作思索给出自己的答案:“楚氏。”
温清宁摇摇头:“我猜是二嫂胡氏。”话锋一转,“既然有了选择,那便说说赌注,输的人夜里要给对方跳傩戏,夫君觉得如何?”
沈钧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凑近耳边低语:“妙音婢原来在这儿等着为夫……你若想看,只管吩咐一声,不需这么麻烦。”
温清宁被那喷到耳垂上的热气,弄的心中发痒。
她一边缩躲着脖子发笑,一边嘴硬回道:“胡说,本郡夫人岂是那等人!”
沈钧行瞥见她泛红的耳垂,眼神幽深。
二人说笑间到了正院厅堂外,跟随榷矾使一同回来的平安连忙上前行礼:“侯爷、郡夫人。”
温清宁上下打量他,一面笑着道了声:“辛苦。”
屋子里正和榷矾使扯的心烦意乱的众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去,瞧见沈钧行和温清宁脸上的笑容更觉心堵。
自己在这边接受盘问,人家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四弟妇,你既然已经嫁做人妇,便该担起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怎可还如之前一般撺掇四弟带你出去玩闹。”楚氏冷着脸率先开口发难。
胡氏紧随其后。
“四弟妇,你别怪大嫂说你,你瞧瞧你才嫁进来几日,就夜不归宿,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待四弟,看待咱们安陆侯府?更何况,府上还出了大事,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实在是太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