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过滚烫的掌心即将覆上更私密肌肤的瞬间,一句带着颤音的低唤,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
“过儿!不可……我是你姑姑!”
“姑姑”二字,像一道冰冷刺骨的清泉,骤然浇灭了杨过心头翻涌的炽热火焰。
他动作猛地僵住,眼底的迷乱与情欲潮水般褪去。
帐中微光里,他只来得及瞥见完颜萍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唇,那惊惶中带着脆弱的模样,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她衣襟不知何时已松散开来,露出一段雪白秀美的锁骨,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他迅速收回手,猛地坐起身:“对不住……萍姑姑……我……我方才……”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是梦魇未醒的糊涂,还是心底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作祟。
最终,他只低声道:“是我冒犯了。”
完颜萍也慌忙坐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
帐内原本旖旎灼热的气氛瞬间冷却,只剩下无边的尴尬与寂静。
“不怪你……是我不该进来……”她声音细若蚊蚋,几乎不敢看他,“你……你好好休息,我……我回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掀开帐帘,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完颜萍心乱如麻,一路疾走,直到回到与明玥同住的帐篷外,才勉强放缓脚步,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燥热。
她轻轻掀帘进去,以为明玥早已睡熟。
帐内光线昏暗,完颜萍正欲摸索到自己的床铺,却听见明玥带着睡意的声音轻声响起:“萍儿?你去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完颜萍身形一僵,含糊应道:“没……没什么,就和杨过商议了些事情。”
明玥本就心细,此刻虽困倦,却也察觉出完颜萍声音里的异样。
她撑起身子,借着帐外透进的微光,隐约看到完颜萍侧脸上未褪的红晕,那绝非寻常。
“商议事情?”明玥的声音清醒了几分,“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身体不适?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完颜萍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心跳得更快了,支支吾吾地辩解,“可能是……是夜里风大,走得急了些……对,走得急了!”
她不敢看明玥的眼睛,匆忙走到自己榻边,和衣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道:“明玥姐姐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明玥看着完颜萍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疑虑。
这般模样绝非是“走得快”那么简单。
但见完颜萍不愿多说,她也不便追问,只是柔声道:“若有事,定要同我说。莫要自己扛着。”
“嗯,知道了。”完颜萍含糊地应了一声。
黑暗中,完颜萍睁着眼睛。
方才帐中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杨过滚烫的体温、灼热的呼吸,还有那一声带着脆弱哀求的“别走”……
这一切,都让她心乱如麻。
我一走了之,以后他不会不理我吧?
这念头毫无预兆地闯进心里,竟像一根细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她翻过身,面朝着帐壁,眼前却仍是杨过那双由炽热转为错愕、继而黯下去的眼睛。
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绝情?
会不会从此躲着我,连一声“萍姑姑”都不愿再唤?
帐外风声渐起,她却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若明日相见,他果真冷淡如霜,她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竟是彻底失了眠,直到天边透出微光,仍未合眼。
而另一边,杨过独立帐中,望着完颜萍消失的帐帘方向,久久未动。
夜凉如水,却冷却不了他心头的纷乱如麻。
“杨过啊杨过...”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叹息。
翌日拂晓,大军拔营东行。
经历昨日一战,队伍虽略显疲惫,但士气却颇为高昂。
明玥昨日力战尹克西之事,已在军中传开,众人对这位轻纱覆面的女子更是敬佩。
行军途中,明玥与杨过并骑在前。
而在队伍中段,完颜萍却有意无意地勒着马缰,让自己始终隐在队伍的后面。
她脸颊在晨光中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不敢将视线投向队伍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
望着眼前蜿蜒前行的队伍,明玥侧首问道:“杨过,你当初留在蒙古军中,是否存了学习他们战法的心思?”
杨过目光掠过远山,坦然承认:“明玥姑姑看得透彻。不错,蒙古铁骑能横扫天下,绝非只凭悍勇,其军制、战法、号令、乃至驭下之术,皆有独到之处。既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哦?”明玥眼底闪过一丝赞赏,“那你觉得,你学到了多少?”
杨过目光扫过行进中的队伍,略一沉吟,道:“蒙古人用兵,如猎豹搏兔,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其斥候如蛛网,能先知山川形胜、敌军虚实;其聚散如风,十人为一队,百人为一哨,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更兼赏罚分明,最重军功,故而士卒用命,悍不畏死。这些皮毛,我倒是看会了一些。”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间对蒙古军制的剖析却切中要害。
明玥微微颔首,继而问道:“既知其法,便可效其行。以你如今所能,若给你足够的兵卒,你觉得你能带多少兵?指挥若定,如蒙古大将那般?”
杨过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勒住马缰,眺望远方起伏的山峦,沉默了片刻。
他曾在襄阳城下见识过蒙古大军的浩瀚如海,也曾在千军万马中冲杀,更在蒙古军中亲眼目睹那些名将如何运筹帷幄。
他知道,带领几十上百人的江湖厮杀,与指挥成千上万人的大军团作战,截然不同。
杨过沉默片刻,说道:“若依蒙古军制,万人以下,倚仗地利,出奇制胜,我可尝试。万人以上,各方调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经验尚浅。目前而言,三千精锐,是我能确保如臂使指的极限。”
“三千精锐已足可做一番事业。”明玥眼中露出赞许,“兵贵精不贵多。你能看清自己,这很好。”
为勘察前方路径,杨过与明玥并骑先行了一段,将大队人马暂时落在后方。
蹄声得得,山风拂面。
两人沉默地骑行了一段,杨过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明玥姑姑,我有一事不明。你身负如此绝艺,行事又颇有章法,为何要留在蒙古军中,屈身于忽必烈麾下?”
明玥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面纱随风轻动,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沉重:“为了复仇,也为了寻图。”
“寻图?”杨过侧首看她,眼中带着探询。
“不错。”明玥点头,昨夜她已与妹妹商议,决定对杨过坦诚部分真相,“我们姐妹乃大金宗室之后,国破家亡之恨,刻骨铭心。我潜伏忽必烈身边,一是伺机刺杀蒙古权贵,二是为了一张关乎我女真复国希望的藏宝图——《龙骧图》。”
杨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因“复国”二字而显露异色,只是静静聆听。
明玥继续道:“我们从潇湘子身上得到一份残图,加上我此前从忽必烈处设法取得的一份,如今我们已得其二。”
她微微蹙眉,“据我推测,宝藏埋藏之地,应就在我们此行要去的那支女真遗民隐居地附近。只可惜地图残缺,具体方位,至今仍无法确定。”
关于她如何从忽必烈身边窃图,以及她那身诡异高深武功的来历,她则隐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