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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过回到帐中时,只见完颜萍已整理好情绪,正襟危坐在角落的毡垫上,见他进来,忙起身问道:“如何?明玥姑娘她……”

“无妨。”杨过摆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已经解释清楚了。”

完颜萍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轻声道:“你骗我。她定然不听你解释。”

杨过苦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聪明如你,我果然瞒不过。”他叹了口气,“她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完颜萍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掩住嘴,眼中满是歉意:“对不住,我并非有意……只是这误会实在太……”

见她展颜,杨过心中稍宽,也笑道:“罢了,总比被她看破你的身份要好。军中规矩森严,女扮男装乃是重罪,能瞒一时是一时。”

完颜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忧心道:“可明玥姑娘毕竟是忽必烈的人,若她因此事对你心生芥蒂,日后在军中难免与你为难。”

帐内烛火已熄,唯有清冷月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完颜萍抱着分来的毡毯,默默铺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上,自顾自就要躺下。

杨过正解下玄甲外袍,见状不由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平日里二人同宿一帐,皆是和衣各占床榻一侧,相安无事。今日这般举动,着实反常。

完颜萍背对着他,声音闷在毡毯里:“今夜我睡地上。”

杨过何等聪明,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定是方才那意外的额头一吻让她心生戒备。他心下既觉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故意道:“这硬邦邦的地面,哪有床榻舒服?莫非是嫌我占了太多地方?”

完颜萍依旧不回头,只将身子往毡毯里缩了缩:“将军睡床便是,我……我睡这里就好。”

杨过何等聪明,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定是方才那意外一吻让她心生戒备。他心下既觉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故意道:“这硬邦邦的地面,哪有床榻舒服?莫非是嫌我占了太多地方?”

完颜萍依旧不回头,只将身子往毡毯里缩了缩:“你睡床便是,我……我睡这里就好。”

杨过见她耳根在月光下泛着可疑的红晕,心头那点捉弄之意又起。他慢悠悠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来,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吧?”

完颜萍猛地坐起身,在昏暗光线下瞪着他:“谁、谁怕了!”语气却虚得厉害。

“既然不怕,为何不敢同榻而眠?”杨过挑眉,故意凑近几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会把持不住,对我动了什么心思?”

“你胡说什么!”完颜萍羞恼交加,伸手便要推开他,却被杨过轻轻握住手腕。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帐内一时寂静,只余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杨过收敛了玩笑神色,看着她闪烁的眼眸,轻声道:“方才之事是我唐突,我向你赔罪。”

完颜萍没料到他突然正经道歉,一时怔住。

“但我杨过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他松开她的手,目光坦然,“你我相识至今,我何曾有过半分逾越?若我真存了那般心思,又何必等到今日?”

完颜萍垂下眼帘,长睫微颤。她知他所言不虚,这些时日同宿一帐,他始终以礼相待,未曾有半分轻薄。

“我只是……”她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蚋,“只是觉得……你或许……或许有些喜欢我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

杨过闻言,先是愣住,随即失笑:“所以你是怕我喜欢上你?”

完颜萍羞得无地自容,扯过毡毯就要蒙住头,却被杨过轻轻按住。

月光下,他俊朗的眉眼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傻丫头,若我喜欢一个人,定会堂堂正正告诉她,何须借这等宵小行径?”

他站起身,顺手将她也从地上拉起来,把毡毯塞回她怀里:“快去床上睡。明日还要赶路,若你睡不好落了队,那才真是给我添麻烦。”

完颜萍抱着毡毯,犹豫地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他。

“放心,”杨过背对着她开始解外袍,语气慵懒,“我对你这般凶巴巴的姑娘,可没什么兴趣。”

这话若是平时说来,完颜萍定要与他争辩几句。此刻听在耳中,却莫名让她心安。

她默默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依旧紧紧裹着自己的毡毯,面朝里侧。

不多时,杨过也躺了下来,与她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帐内重归寂静。

完颜萍闭着眼,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存在。

他均匀的呼吸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杨过。”她轻声唤道。

“嗯?”身后传来带着睡意的回应。

“若有一天……你真喜欢上一个人,会如何告诉她?”

身后沉默片刻,随即响起一声低笑:“怎么?想取取经?”

“不说算了!”完颜萍羞恼地拽了拽毡毯。

杨过望着帐顶,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悠远:“若真有心仪之人,我大概会带她去见识这世间最壮丽的风景,在泰山之巅观日出,在东海之滨听潮生……待她看尽山河壮美后,再问她,愿不愿与我共度余生。”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敲在完颜萍心上。

她想象着那画面,一时竟痴了。

“睡吧。”杨过翻了个身,“梦里什么都有。”

完颜萍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可随即又睁开,抓起东西就朝杨过丢去,嗔道:“叫你取笑我!”

杨过头也不回,反手精准地接住,原来是一条发巾。

他捻起发巾,指尖传来丝滑的触感。

他故意放到鼻尖轻嗅,语调带着几分戏谑:“好香啊。”

这直白的话语像一把火,瞬间烧红了完颜萍的耳根。

她把自己死死裹在毡毯里,羞得不敢动弹。

那是她用了许久的发巾,带着她发间的气息,如今却被他这般……轻嗅。

她想厉声呵斥让他还来,可声音堵在喉咙里,化作一丝又羞又急的呜咽。

讨要?那岂不是更要被他取笑?可不讨回来,这东西留在他手里,更是……

帐内一片寂静,只余彼此似乎骤然加快的呼吸声。

那发巾的淡淡香气,仿佛无声无息地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