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尝过了,殷大小姐,现在该办正事了。”杨过率先举步,将殷无梦一同带入石门之后那片更为浓郁的阴影之中。
圣坛内部比甬道更为开阔,却也更显肃穆阴森。
这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窟,穹顶高悬,绘着斑驳的壁画,描绘着明尊圣火、明王降世的古老图景,只是色彩在岁月与昏暗光线下显得沉黯。
中央是一座黑石垒砌的圆形祭坛,坛心凹陷,本该供奉圣火令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四周墙壁凿有无数壁龛,存放着更为珍贵的典籍与卷宗,空气里那股陈旧书卷与奇异香料混合的气味愈发浓重,仿佛凝固了百年的时光。
殷如梦指尖拂过祭坛边缘冰凉的石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凹陷处,轻声道:“便是这里了。当日值守弟子被人击晕时,醒来时发现三枚圣火令不翼而飞,现场并无可疑痕迹,如同凭空消失。”
杨过默然不语,眸光如电,仔细审视着祭坛周围每一寸地面、每一处壁龛。
他俯身,用手指捻了捻祭坛边缘几乎难以察觉的些许浮尘,又抬头望向穹顶。
“圣火令是何材质?大小重量如何?”他忽然问道。
殷如梦略一沉吟:“圣火令乃玄铁混合异金,以古法所铸。并非小巧之物,而是堂堂正正的令牌制式,长近一尺二,宽约一掌,厚度更是惊人,足有两指并拢之余。单枚……便有四五十斤之重,握在手中沉坠无比。因其质地特异,当真坚硬无比,刀剑不能破。”
“四十斤……”杨过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三枚便是一百二十斤。如此重量,若要无声无息一次性带走,而不惊动外围守卫,除非身负巨力且轻功绝顶,或者……”
杨过突然问道:“圣火令上是否还记载了什么?”
殷如梦眼波微动,答道:“圣火令内侧刻满波斯密文,可惜…年代久远,教中早已无人能识。”
杨过闻言奇道:“既知是密文,何不寻西域商人或学者译出?”
殷如梦闻言,只是微微苦笑,并未作答。
杨过见她如此情态,心念电转间蓦然一亮:是了,她与明教众人只当那是寻常铭文教典,却根本不知其中竟藏着镇教神功!
转念又想,即便他们知晓是武功秘籍,以明教处事之慎,也定不敢轻易寻人译解。
江湖险恶,怀璧其罪,一旦消息走漏,必为神教招致无穷祸患。她身为法王,自有立场与难处,不便对外人明言,也在情理之中。
这般关乎神教根基的绝密,偏偏无人识得真义,实是一桩奇事。
思绪及此,杨过目光不由再次扫过圣坛内部每一处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也正是在这下意识的环视中,不远处一面石壁的细微异常,真正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面石壁与周遭略有不同,石质更为细腻,上面似乎有些极浅的刻痕。
他上前两步,几乎贴面而立,借着从穹顶裂隙透下的微光仔细端详。
只见石壁上刻着数行极为古老的波斯文字,笔画深峻,虽历经岁月磨蚀,仍透着一股苍劲之意。
这些文字排列方式也颇为奇特,并非直行书写,而是环绕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圆弧。
殷如梦见他看得专注,不由也凝神望去,轻声道:“这面石壁是圣坛最古老的部分之一,据传初代教主在此留下训示。只是这文字比圣火令上的更加古老,教中也无人能解其意了。”
杨过默不作声,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冰冷的刻痕。
他虽不识波斯古文,但对图形轨迹自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这些文字走势在他眼中,竟隐隐暗合某种呼吸吐纳的节奏,笔画转折间,似有内息流转之意。
“你看这些字的排列,”杨过忽然开口,手指虚划,“可像北斗七星之形?”
殷如梦经他提醒,再细看时,果然发现那些文字虽多,但其中有七个特殊的字符位置恰如北斗,环绕中心一个火焰图腾。
她心中一动,隐约觉得这布局暗藏玄机,却仍不解其意。
杨过的目光却已越过字符表象,完全聚焦于那团火焰图腾。
在他眼中,那看似静态的刻痕,其线条的起伏、转折、顿挫,竟似一套极高明的运劲法门,轨迹连绵不绝,宛若气息在经脉中奔流。
所有的线条走向,最终都隐隐指向火焰中心一处看似浑然天成、实则“气机”凝聚的节点。
“非力可开,非巧能破…” 他若有所思,体内精纯内力已随神意而动,自然而然地循着那火焰纹路所暗藏的“气脉”轨迹运转,随即骈指如剑,不着重于力,而重于“意”与“势”,轻轻点向那火焰中心。
指尖触及石壁,并未感受到坚硬阻力,反而像是点入了一层温润的油脂。一股微不可察的吸力自石壁传来,将他渡去的那一丝同源内力尽数吸纳。
“咔哒。”
一声轻如落叶的机括响动自石壁内部传来。
旁边一处看似浑然一体的墙壁,此刻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就在杨过与殷无梦将要踏入的瞬间,一股柔和的劲风自身后拂来,精准地阻了阻他们的脚步。
“二位,留步。”
玄武法王江止水飘然而至,玄色袍袖在幽暗中无声拂动。他长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本是极为俊朗的相貌,却因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而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江止水脸色不变,心中已掀起波澜:殷如梦身边的少年,绝对不简单!
这条密道,恐怕是唯有历代教主口耳相传之秘。
自己也是在圣火令失窃后,凭着法王权限,翻遍典籍、反复勘验此地,才偶然窥破此间玄机!
他怎会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