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骤然变得急促沉重，秦川被楚子旭用枪死死抵着后心，一步步朝着院子里那群正吃早餐的“村民”走去。
院里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抬眼看来，原本松弛的神情瞬间绷紧，齐刷刷地站起身，藏在身后的手纷纷摸出家伙。
有几杆老旧的步枪，还有磨得锃亮的长刀，寒光在晨光下晃得人眼晕。
显然，这些人早有防备，根本不是什么安分过日子的村民。
“把他绑了！”
楚子旭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句话落下，立刻有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拎着麻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秦川的胳膊。
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几下就把秦川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手腕都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秦川皱紧眉头，故意露出一副又急又气的模样：“十当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虽在山寨里跟你有过过节，也伤过你的兄弟，但刘广义大哥早就把咱们的梁子解了，你怎么能这么恩将仇报？”
楚子旭嗤笑一声，“刘广义算个什么东西？他说解就解？你当我傻？”
他上前一步，枪口几乎贴在秦川的太阳穴上，语气带着逼问，“你身份本就可疑，故意把我和老林棍子引到黄家庄附近，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比如，宝藏的消息？”
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刘广义那蠢货说你这算命的神通广大，能断生死、测吉凶。我看你不是会算命，是早就知道这黄家庄藏着宝藏吧？”
秦川立刻露出一副错愕又荒唐的表情，苦笑着摇头：“十当家，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要是真知道宝藏在哪，哪还用去投奔上山虎？自己挖出来揣进腰包不好吗？有现成的金银财宝，我犯得着拱手送人？”
“少跟我装糊涂！”楚子旭眼神一厉，“说不定这宝藏需要人手，你是想借刘广义的势力帮你挖！”
“你这想法也太离谱了！”
秦川故意提高了些音量，“我要是真需要人手，直接让刘广义带着手下土匪来挖就是，何必跟你还有老林棍子一起瞎转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道理上根本说不通啊！”
楚子旭被堵得语塞，脸色更沉，却没再跟他争辩。
只冲那两个绑人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又加了几道绳结，把秦川捆得更紧，连脚尖都只能勉强踮着。
“你既然来了，也算省了我不少事。”楚子旭绕到秦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不是会算命吗？正好，给我们算算，什么时候能挖到宝藏。”
秦川眉头微蹙，“老林棍子呢？他没跟你一起？”
“一个废物，跟丢了也正常，不重要。”楚子旭毫不在意地摆手，随即冲身边的人下令，“把他带去巢穴！”
那两个汉子立刻应了声“是”，态度恭敬得不像话，一左一右架着秦川就往院外走。
身后还跟着六个手持武器的人，三杆枪对着秦川的后背，另外三人握着刀，显然是怕他逃跑。
楚子旭没立刻跟来，而是留在院里，跟剩下的“村民”说起了话。
那语言古怪拗口，带着明显的腔调，秦川却听得真切——是东瀛话！
虽然距离有些远，只能听清零星几句，但也足够他拼凑出信息：
这些人似乎在黄家庄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挖着什么！
楚子旭正在问挖掘的进展，而对面的回答显然没让他满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满是恼火。
秦川心中暗想着，难道所谓的宝藏，真在那座山上？
不然这些东瀛人何必屠了黄家庄，又穿着村民的衣裳在这里伪装？
他们身上的粗布衫，恐怕就是那些被杀害的村民的遗物！这群畜生，竟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
他被人架着往前走，没有反抗，反而故意放慢脚步，悄悄观察四周！
他倒要看看，这些东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脚下根本没有正经的路，全是杂草丛生的土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被浓雾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山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雾气浓得连山脚的石头都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云遮山！
早年听黄梅儿她爹提过，这山是黄家庄的禁地，山体不大，却常年被云雾笼罩，从来散不去。
以前有好奇的村民进过山，回来后要么疯疯癫癫，要么没几个月就暴毙而亡，久而久之，没人再敢靠近，都说这山邪门得很。
难道宝藏的入口，就在这山里？
这些东瀛人肯定是查到了黄家庄的秘密，知道云遮山里有宝藏，为了掩人耳目，才屠了整个村子，又伪装成村民在此处活动，偷偷挖掘！
正想着，架着他的一个东瀛人突然推了他一把，用生硬的中文吼道：“快走！别磨蹭！”
秦川故意踉跄了一下，装作害怕的样子：“别推！这山邪门得很！雾里有毒气，沾到会出事的！”
“混蛋！”
那东瀛人骂了一句，枪杆直接顶在秦川的后腰上，“什么毒气？不过是瘴气！少废话，就算是毒，你也得进去！想跑？死得更快！”
秦川咬了咬牙，故作无奈地往前走。
一行人往山顶走了约莫一半，突然停在一片被浓雾遮盖的丛林前。
打头的东瀛人先钻进丛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冲身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楚子旭带着剩下的人也从山下赶了上来，走到秦川身边，冷声道：“带他进去。”
“是！”几个东瀛人立刻应道，架着秦川就往丛林里走。
刚进丛林没几步，眼前的景象就让秦川瞳孔一缩。
只见前方空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土坑，坑边修了简易的台阶，能让人上下。他顺着台阶往下望，坑底的一侧，竟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入口，两个背着汉阳造的“村民”正守在那里，警惕地盯着四周。
山洞里不时有人进出，都是穿着村民衣裳的东瀛人，手里推着小推车，车上堆着刚挖出来的废土，显然是在连夜挖掘。
“进去！”
楚子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秦川的后背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顺着台阶往下走。
到了坑底，守在洞口的两个东瀛人立刻冲楚子旭弯腰敬礼，楚子旭没理会，径直推着秦川走进山洞。
山洞里点着松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松油和泥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秦川一边走，一边悄悄观察。
山洞内部异常宽阔，一部分是天然形成的，岩壁粗糙；另一部分却明显是人工斧凿的痕迹，有的地方痕迹斑驳，像是有些年头了，有的地方却很新，显然是最近才挖出来的。
宝藏的入口，真的在这里？
秦川的心脏猛地一跳，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