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离婚了，我儿子不是东西，放着半夏那么好的媳妇不要，被林解放那个骚狐狸妈骗的抛妻弃子，被那娘儿俩喂东西活生生噎死了，活该！”
说完，嫌弃的朝着苏有福的方向啐了口唾沫。
仿佛刚才在坟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村里搭话的人一时面面相觑。
“那你那俩孙子孙女？”
苏老太瞥了那人一眼，“我大孙女在港城当明星嘞，拍电影演电视剧的知道吧？要是请假就算什么……三小子？”
“算违约，要赔钱。”苏老三笑着帮衬苏老太。
苏老太拍了下大腿，“对，要赔很多钱，你要帮我大孙女出这笔钱吗？”
“……我替她出啥钱，她跟我又没关系。”那人急了，骂骂咧咧道。
苏老太啐了那人一口，“你也知道跟你没关系，一张嘴就是问问问，咋不问问你自己个儿，跟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生孩子，结果呢，连县城都没去过……”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儿子死了，你孙子孙女不回来那就是不孝顺……”
“你儿孙孝顺，让你天天看孩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要干活伺候一家老小，不干活就没饭吃，这得多孝顺啊！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瘦啦吧唧的，小心你儿孙孝顺死你。”
苏老太一张嘴，就没停过，噼里啪啦的把对方怼的只会‘你、你、你’。
“行了，别你你你的了，你愿意儿孙这么孝顺你，你就受着！”
苏老太扑扑身上的衣服，劲劲儿道，“我几个孙子孙女都是有大出息的人，出钱帮我请了帮工，我这一日三餐有人做，院子有人打扫，衣服有人洗，我就一个肩膀扛个脑袋，每天都乐乐呵呵的，吃喝不愁，日子过的别提多快活了……”
又扭头看她那几个老姐妹，“什么叫孝顺，这才是真孝顺。”
说的几人连连点头。
“娶妻娶贤，大妹子，你给你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啊，生了几个能干孝顺的孙子孙女……”
“……嫂子，你这过的是以前大户太太的好日子啊，真是羡慕你。”
“妹子，你年轻时候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现在总算有回报了……”
一群人满眼羡慕的簇拥着苏老太。
苏老太眉眼得意，腰板儿挺的直直的，笑着说，“你们也会有这样的好日子的。”
一群老太太把苏老太送到村头来接他们的车上，恋恋不舍的挥手，“老嫂子，有空再回来看我们，我们老了，没几年活头了……”
“大妹子，你好好的，别去掺和你前媳妇儿家的事，别惹人嫌，过好你自己的小日子，啊。”
“哎，我知道了……”
苏老太被几人说的眼圈泛红，车子走出很远，还趴在车窗旁伸着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小村庄。
直到村头那群人变成一个个黑点，再到一块看不清楚的模糊黑团团，苏老太才抹着眼泪坐好。
苏老三跟苏老二对视一眼，挑了下眉，问苏老太。
“奶，你怎么把苏有福跟何桃花的事说出去了，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了？”
苏老太抹眼泪的手顿了下，看了眼苏老三。
没好气道，“我不是个好婆婆，但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你爸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们几个，家仇也是他自作自受自己几十年作出来的，我现在这么说，回头……就算你们逢年过节不回来上坟给你爸送纸钱，村里那些人也没话说！”
说着，看了眼后排的苏老大和苏老二，又抿着唇补充。
“……你们没在村子里住过，不知道这些人的嘴巴有多厉害，一人一句话喷出来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苏老三打趣道，“老太太这是在替我们考虑？真是稀奇……”
苏老太这回没瞪苏老三，而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我几个大孙子都是有出息的，不能被他们这些小喽啰小虾米祸祸了。”
苏红梅惊讶的看了眼苏老太。
老太太立马回瞪了她一眼，说，“看什么？你跟你几个哥哥可不一样，你一个丫头片子早晚是要嫁人的，你学出来也是给别人家去挣钱挣前途去了，我们家一点也享受不到……”
苏红梅平静的收回视线。
苏老太话没说完，看她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不得劲儿的拧了拧眉，嘟囔道，“你这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
苏老三好笑。
问苏老太，“老太太，你姓什么？”
“我姓周啊。”
苏老太愣了愣，甚至回忆了一下往事，伤感道，“已经好多年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从嫁给你们爷，就成了苏家婶子，老大家的，有福他妈，国泰他奶，风调他奶……”
苏老三咂吧了一下嘴。
说，“你看，我们都姓苏，只有你姓周，老太太你说谁是外人？”
苏老太反应过来，气呼呼的瞪苏老三。
宣誓主权一般大声道，“我是你奶，你爸是我生的，你们几个身上都流着我的血，我怎么是外人了？”
苏老三还没反驳，坐在最后一排的苏老二嗤笑了一声。
说，“你也知道我们身上都流着你的血，怎么就孙子是你的亲人，孙女就不是你的亲人了？”
苏老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余光瞥见苏老大也附和着苏老二的话点头。
眼珠子转了转，看出兄弟几个都偏着苏红梅，想到人家也是骨血至亲，见不得亲妹子被她说外人，索性不说了。
摆摆手道，“行了我不说了，知道你们兄妹几个亲……”
又小声嘟囔，“再亲也都是我生的儿子生的种，都得孝顺我。”
苏老三挑挑眉，跟苏老大、苏老二对视一眼，都没搭理苏老太这话。
回到京城，几人把苏老太送回了汽配厂的院子，苏老太说自己在那住习惯了，认识了不少能一起蛐蛐别人的老伙伴儿。
“帮工还要原先那个大妹子，做事爽利性格还好，做的饭菜我也爱吃，我俩还能说到一块儿，她力气还大，我要是磕了碰了摔了她能背的动我……”
苏老三啧了声，说老太太想的还挺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