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和Jason一起出来吃饭？”
齐硕躺在床上，手机收到陈政的消息。
今晚上这么多人，这也能发现？
心情不好。
她懒得回。
刚将手机扔到一边，又觉得不回好像不太好。
既然决定要开店做生意，还是与人为善的好。
她拿起手机。
“身体不舒服，让人把吃的端到房间里吃。”
“你们好好玩哈。”
用东道主的语气客气了一下。
“实在不好意思啦。”
那边回复了一个嗯嗯。
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心情不好？”
齐硕微微皱眉。
他怎么知道的？
“没有呀。”
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忽然有些别样的感觉。
——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有些燥热，餐厅已经开始上甜点，顾董事长正在让人四处找他。
他挽起袖子往宴会的草坪上走，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客人，微笑点头示意打招呼。
周禾白衣翩翩，站在人群里仿佛鹤立鸡群。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胸闷。
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看到周禾笑吟吟的样子。
双手插兜，姿态现实的不知道在跟对面的基金公司女经理聊什么。
穿着玫红色职业V领套装的女高管年纪刚满三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
也笑得花枝乱颤。
顾嘉笙更觉得不舒服。
也许是一种偏见。
齐硕说的对。
也许真的没什么。
周禾这人风流惯了，喜好人妻罢了。
他微微皱眉。
陈政端着鸡尾酒走过来。
淡棕色的液体在香槟杯里荡漾，黄昏的余晖还残存一点，像琥珀一样。
“tina，剑桥本科，哈佛金融硕士毕业，刚从高摩出来，今年才回种花进了天恒——”
很优秀的履历。
顾嘉笙不以为意。
宴会上，男士居多，但也不乏优秀的女士。
想出人头地，女人总得多付出双倍的努力。
“我在鹰国的时候就跟她打过交道，能力很强。”
陈政淡淡道。
“这次花重金挖过来，我是觉得很划算。”
玫红色的身影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士中显得尤其的突出。
顾嘉笙点头：“是不错。”
看过这个tina写的两篇文章。
金融科技与法律科技的融合发展创新。
股票和债券收益中的法律风险因素。
写得很好。
好到足以让所有男人忽略她的性别差异。
哪怕是在这种场合穿玫红色，也并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晚宴正式开始。
顾家作为主宾，短暂的祝词后，众人纷纷鼓掌，夜晚的草坪上灯火辉煌，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穿梭其间。
衣香鬓影，人头攒动。
顾嘉笙游刃有余的穿梭其间，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受尽恭维。
这次聚会，不仅邀请了好些客户和供应商，还有第三方，投行和债券平台的高管。
tina这种靠着精湛业务能力在行业内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才更是不少。
他微笑的看着原本正在和某位两鬓斑白的经济学家谈笑风生的玫红色丽影在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自己时，笑着跟经济学家打了个招呼——
随即状似无意的端着酒杯朝这边走过来。
——
周禾觉得他今天晚上怪怪的。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但是和他说话时，却又好像一切正常。
他一头雾水。
陈政斜靠在高脚桌边，姿态闲适的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呢。”
“可能心情不好吧。”
周禾百思不得其解。
——
心情不好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人，齐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刚刚喝了一碗银耳燕窝，吃不下饭，用人又送了点甜点过来。
端着殷切的笑非要看着她吃。
她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动了。
刚才吵了一架，两人算是在冷战了，他默不作声的走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说是想离婚，可是——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衣服不束腰，不注意都还看不出来她怀着孩子。
这时候打胎，对身体伤害很大。
而且还有家里的态度。
她不用说都知道爸爸妈妈他们会站在哪边。
——又没出轨又没打你骂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啦。
妈妈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顾嘉笙这一年没少照顾她家里，介绍工作，发红包，齐家里里外外姻亲舅甥五服几十号人，几乎把他当佛爷，就差供起来了。
她翻身下床，把从卫生间出来，面色平静的洗手。
而且离婚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
说出口又做不到，只会让她和他的信任体系逐渐崩塌。
人也会处于慢性焦虑的状态里。
但是她最怕的是跟他离婚引起的蝴蝶效应。
她和家里现在的物质条件太依赖他了，一旦离婚，婚姻关系的破裂引起资源链的破裂——
她可以重新适应以前的生活，可是英子老公他们呢。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接近四十的中年人，不好重新找工作了。
手机里消息空空，顾嘉笙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把手机塞回兜里，擦干手，往外走。
晚宴人不少，时不时能碰到两个眼熟的人。
马太太跟朱太太一起去上卫生间，碰到路过的她两只眼睛都放了光，“哎呀顾太太，好巧——”
两人瞪大眼睛，亲热的拉着她说话。
齐硕微笑着停住脚步。
“顾太这条丝巾是h家的吧，好像还是限量版。”
“是顾总给太太买的吧？”
朱太太笑，眼睛发亮，“上次听说陈家那位大公子，在香江给家里的长辈也买了条类似的。”
“听说陈公子跟顾总他们最近经常往珠三角那块去？”
“是又有什么新风向？”
朱太太凑近了些，低声问。
齐硕笑，“他到处跑——”
“我是管不住他的。”
朱太太眨了眨眼睛。
本来就是管不住他的。
她敷衍完了朱太太，缓步朝草坪上走，顾嘉笙身量高挑，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面前的玫红套裙女人妆容犀利干练，是个女强人的样子。
再女强人，在顾嘉笙面前也笑的脸色嫣红，抿起的唇微微上扬。
对面的男人也微微笑着。
齐硕无声叹了口气。
都说了管不住了。
跟许延津结婚的那几年她是没多少这样的的烦恼的，许延津容貌普通家世普通，在二代云集的集团里也显得很平庸。
但是顾嘉笙不一样了，花蝴蝶真是太多了，都不需要他花心思，花花草草就迎上来。
刚刚两人还吵了一架。
她站在原地。
“怎么不过去？”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询问。
她回头，是陈政。
他今天看起来很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成熟的男人韵味。
“Jason今天心情好像不好。”
齐硕扭头看顾嘉笙的笑脸，实在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其实也很正常，Jason这样的男人，倾慕者肯定很多。”
他低声道，微微凑近她：“既然跟他结婚，肯定要习惯的。”
齐硕不语。
“tina本硕都是qS50的名校毕业，又在高摩这样的顶级投行工作过，履历优秀，年薪五百万。”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不紧不慢的响起。
“家世也不错，父母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齐硕不说话。
“听说一直很仰慕Jason，这次回国，特地——”
她安静了一会，忽然转头皱眉对陈政道：“陈政你别挑拨离间。”
“顾嘉笙很优秀，很多人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陈政顿了顿，黑黢黢的眼瞳看着她，抿唇不语。
齐硕瞥了他一眼。
自己是看起来很好撺掇的人吗？
看起来是个好人。
啧。
实际上是塑料好兄弟。
男人的友谊真是塑料。
要不要告诉顾嘉笙？
算了，还是不告诉了。
顾嘉笙似乎是发现什么，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看到她也在，微微一顿，跟面前正在说什么的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愣了愣，停住话题，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大步朝不远处的穿着黄色裙子的女人走过去。
“什么时候出来的？”
男人观察着她的脸色，女人微微一笑：“刚才。”
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