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天榜第一的名头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爽？”
随着江渺走下擂台，围观的人敬畏着不敢靠前，人群自动为她开出了一条路，她还没走多久，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沈淮一如既往揽着她的肩膀，大踏步走着在她耳边吊儿郎当的说话。
该溜子出现了，自然少不了江暮尘这个找哥哥的小尾巴。
“哥！”江暮尘眼睛亮亮的，这次不抓江渺的衣角了，激动着抓紧她的手，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自豪和骄傲。
“你真是太帅了。”
江渺听了自家弟弟的吹捧，一瞬间有点得意忘形，非常不要脸的默认了。
小样儿，帅只是她身上最不起眼的优点罢了。
她先是嫌弃的把沈淮的手推开，反握了两下弟弟的手，冷峻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没忍住又薅了一把江暮尘的脑袋。
自从上次揉了之后，她对这毛茸茸的感觉十分怀念，正好趁今天多薅几次。
江暮尘和江渺握着手，又被对方轻柔的摸了摸头，温和迁就的态度几乎溢于言表，他耳朵有些泛红，顿时停下了赞美自家哥哥的行为，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喂喂！江渺你这是区别对待！”
沈淮不爽了，他可是和江渺三四年的朋友，自问交情可以好到穿一条裤子，之前他就看这个哥控不顺眼，现在又被江渺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更是不乐意了。
他横起折扇，硬生生挤进他俩中间，得意洋洋道:“没想到你还真成天榜第一了，这下我可赚翻了，加上昨天的那两场，少说也有几百万了。”
“准确来说，是三千四百万玄石。”
一抹平淡的声音插入他们的交谈中，道破了沈淮利用江渺赚翻了的结果。
云栖羽与宁枫结伴而来，听罢宁枫的话，财大气粗的金猊阁少阁主都有些愣神。
他同样压了江渺赢，只不过没那么疯狂，也就投了区区五百万玄石。
江渺突然对赌盘的庄家升起几丝怜悯，三千多万，这赔的裤衩子都没了吧？
沈淮微微一笑，掏出来个契约书，上面写的正是对方欠了他两千万玄石。
很明显，庄家已经赔到写欠条还款了。
“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就请你们去上云界最好的酒楼吃饭。”
他摇着扇子，一派风流倜傥，拉长了语调含笑看向江渺。
“怎么样，江大公子？能赏个脸一起去吗？”
“好啊。”江渺一向对吃饭来者不拒，沈淮可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有我俩的份吗？”
白袍少女迎面走来，在她晦暗的影子里骤然挣脱出一抹身影，光影一闪，正是夜知衡的样子。
“江家双子，久仰大名。我是夜神殿夜知衡，这位是阴阳塔白瞬，她暂时不方便开口说话，就由我代为转述。”
一白一黑的人同时朝江渺示意，夜知衡似乎和沈淮等人关系很好，没等沈淮答复就脚步一转，拉着白瞬加入了队伍。
“我赔了一百万呢，你兜里的玄石肯定有我的一份，不请一顿那就明天擂台见。”
“你威胁我？”
“对啊对啊就是威胁，反正你又打不过我。还有白瞬，她说你也打不过她。”
夜知衡一加入队伍就瞬间和沈淮对掐了起来，两个人耍宝似的说了一路，从星武大会天榜排名，说到去年夜知衡一共欠了沈淮多少钱，后来殃及池鱼，连旁听的宁枫等人都开始被算起总账了。
“宁枫上次拉我进秘境，说好的有七阶药草血灵果，结果一进去就是矿区，特么的他带我去挖矿了！”沈淮语气崩溃，他显然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哦。”宁枫无动于衷，“那是给江渺锻枪的材料，找你帮帮忙。”
还有她的事？
听到这她瞬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一心一意的赶路。沈淮斜睨了一眼保持沉默的江渺，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追问。
七个人拖拖拉拉到了酒楼，沈淮一挥扇子尽显土豪本色，直接包了一整个顶层，痛快的把招牌菜全点了。
他们一行人六个玄王一个准玄皇，完全不用担心吃不完。
“早知道就该叫上苏眠凤一块聚聚了。”夜知衡啃着灵果，颇为遗憾。
江渺正在吃饭，闻言赞同道:“的确。”
苏眠凤和这群人关系不错，今天和她今日一比得为知己，这么一看，还真就差她一个。
她此言一出，众人动作均是一顿，不着痕迹的看向这人。
“你俩...”沈淮表情疑惑，斟酌着问道:“你们不是对手吗？”
“也是朋友了。”
江渺稍稍纠正了一下他的称呼，她侧头转向云栖羽的方向，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都是不打不相识。”
云栖羽手指微曲，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金眸灿灿回以一笑。
说来也巧，那夜她翻看自己的芥子空间，拼出了好些过往经历。除了凑热闹的夜知衡两人和弟弟江暮尘，江渺和剩下几个人认识的途径居然都是打架。
前几年江白因窥命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之际江家请来了沈药心待了一阵，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彼时的江渺就已经眼缚黑绸了，只不过他经常取下来。
一次偶然相见，江渺在江家演武场碰到了好奇心发作的沈淮，他那时没带黑绸，不避不闪盯着沈淮看了半晌。
然后就直愣愣预言了他的死亡。
沈淮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咒他死的人非常没有好感，张狂至极就打了上去。
他当然没打过江渺，两人梁子结下，混着混着倒也成了朋友。
至于宁枫，完全是阴差阳错。去年江渺出门历练，偶然路过一座城池在比武拍卖，主办人的目的是结交英年才俊，拿出了很多奇珍异宝，愿者上钩。
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一枚陨星铁。
九阶锻器之物，水火不侵，金石尽断，堪称无坚不摧。
江渺想起自家弟弟缺个武器，就打算出手拿下交给家族锻造师，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宁枫。
两人谁都不肯放弃，宁枫和江渺打赌，他若是输了比武，就无偿为江渺本人打造一柄武器。而若是他赢了，江渺就要摘下黑绸。
他自然是输了，江渺知道宁枫天才锻造师的名头，一开始想让他锻造江暮尘的武器，只不过宁枫不愿意。
赌约上是为江渺本人打造武器，宁枫不接受别人，便只打造了一柄枪。
如今再算上云栖羽和苏眠凤，她这战斗履历可谓是丰富至极。
七人吃完饭就散了，都是位列天榜的人，第二天天道赠礼还会见面。
江暮尘扯着江渺的衣角，和她一起回了江家。这次江渺没有多留他，在房间盘膝而坐，玄力如潮汐般起伏，寒冰气息凝成霜雾，在她的周身缓缓流转。
江暮尘站在院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袖口，目光透过半掩的院门，望向那道静坐的身影。
江渺要在今晚破镜了。
他抿了抿唇，咽下万千言语，最终还是没有踏入院内，只是轻轻合上了院门，转身离去。
房间内，江渺的意识沉入玄海，凝神内视。
与苏眠凤一战，她受益匪浅，对这个世界的玄力境界和血脉优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她的心境千锤百炼，无需刻意淬炼，此刻玄力奔涌，如江流归海，自然而然就冲破了玄皇的壁垒。
一丝凝滞的阻隔都没有，玄皇之境，水到渠成。
然而，就在江渺破镜的刹那，未知的压力骤降，砸的她猛地喷出血来。
“咳！”
江渺伸出手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覆眼的黑绸下，她的眼睛刺痛不已。
像是被烈火灼烧，又似有利刃剜入，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手指猛地攥紧膝上衣物。
与此同时，她那双本该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视野忽然拔高，穿透了屋顶，穿透了云层，直抵苍穹之上。
这直冲云霄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她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如神明一般独自观测着这颗运转着法则的世界。
这可执掌万物的感受转瞬即逝，最终，她的视野骤然回落，重归于漆黑。
江渺心神震动，她意识到这双窥命之瞳让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这个世界的天道了。
而在那一瞥之后，一则简短的预言从她心底里浮现。
天道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