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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和林泽白并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月台表露心意后他们便走了下来,水晶状的阶梯像是也知道他们需要独处,蔓延的方向无声无息远离了人群,带着他们来到寂静无声的海边。

人群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他们身后是一轮又一轮喧闹的喊叫,面前是幽深的大海。人造极光在头顶流转,偶尔照亮了江渺的脸,又很快隐入黑暗。

月亮撒下温凉的余辉,江渺独独坐在礁石上,蓝色裙摆上的碎钻弥漫了反射的亮光。林泽白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他说的话。

果真如浮光星的月光海一样梦幻浅蓝。

他低低笑出了声,望向远处看不见尽头的海平线。江渺则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两人之间隔了一掌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海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林泽白忽然又想起写着江渺身体状态的报告,他的指尖动了动,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手腕轻抖便给江渺披了上去。

他的声音在海边响起有几分失真:“温渺,你冷吗?”

这像个讯号似的,他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如常流动。江渺嗅到外套上沾着的雪松味道,蓦然想起了极北星,那里的风雪从未停过一日。

她在的基地里栽种的有许多雪松,甚至年岁都不小。每当她踏出房门走在落雪的小路上都能闻到味道,是树皮渗出的树脂混着寒霜的味道。

一日又一日,她便习惯了这味道。

江渺敛下眼帘,却也疏淡的笑了笑。

月台上的欢呼,极光,灼热的视线,全都如按了快进键般消弭于无形。她眨眨眼,手指无意识的攥紧身上的外套,但很快又松开。

“林泽白,我冷不冷你不都已经披上去了吗?”

江渺语气轻快,尾音上扬,带着平日相处时散漫的调侃。林泽白透过夜色看她,她眉眼弯弯,周身冷淡的气质一扫而空,仿佛刚才相顾无言沉默坐着的人不是她,还仿佛月台上向他平静说了心意的人也不是她。

林泽白看着她,温润如玉的气质好似维持不下去了一般,他缜密周到的头脑此刻怎么也想不出话题。

他张了张嘴,说道:“温渺,你知道月光海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知道,我没去过浮光星。”

“是你的颜色。”林泽白轻声说着,他尽力去描绘。

“月光海独产月牙虾,也因月牙虾而出名。月牙虾有个特性,它们会在月光最盛的时候倾巢而出,尽情舒展身体浑身都沐浴在月光里。它们体内特有的月素会在此时和月光发生奇妙的反应,正因如此,便会呈现出最梦幻般的蓝色,还会随着月光变化,如同会呼吸般变着深浅。”

“月光蓝也因此被誉为星际最梦幻童话的色彩。”

他说:“它和你一样,是我见了第一眼便忘不掉的颜色。”

江渺沉默了一会,林泽白描绘地栩栩如生,好像她现在就亲眼眺望到那片会呼吸的色彩,星光点点,迷离又梦幻。

林泽白唇角掀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温润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意气风发。好像不服输的少年反手丢了岁月河流几颗石子,嚣张得看不起一切。

“那明年夏天,我陪你一起去看吧。”

“好啊。”

江渺答得轻巧,她心底却算着时间。明年夏天正巧是他们在联邦军校第一学期末,他们会在远离诺亚星的虫族边线的一个小星球上模拟作战,进行期末考核。

她偷偷放出一只S级虫族,却不自知的引发了虫潮。那时她会替林泽白挡下足以致命的一击,然后看着他追着温昭离去。

潮声起伏,雪松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拢了拢外套,觉得这里的确有点冷。

林泽白看她满眼都是欢喜,金眸闪着光想着他们并肩去看月光海的样子。

但江渺却突然无聊了起来,她心想,不会再有明年夏天的相见了。

话题又再度沉寂下去,他们之间又开始了沉默。

江渺看着夜幕流淌着的极光有点手痒,她莫名涌出一股想要拆开研究的冲动。极北星两年做研究员的时间给她留了个这么社畜的习惯,让她看见新奇玩意就想研究。

她微微出神,听见林泽白对着她说,你画在沙滩上的计算公式不对。江渺心里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套写公式了。林泽白蹲在一边正在看她写写画画,也伸出节骨分明的手跟着她写。

不过江渺看出来他写的都是机甲设计研究的相关样式图,有几处甚至还沿用的是她开发的。

她也忍不住点出林泽白的错误,说你这个那个好几个地方都不对。

林泽白看起来有点不服气,又画了个新的样式图问江渺这次对不对。

江渺也开始较真,她啪啪啪圈出来好几个,语气带着透着专业人士的莫名强势说你画得还是不对。

她刚想拿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打算重新画林泽白的设计图,却突然又抬头。两个人早就并排蹲在了沙滩上,她看见林泽白半蹲在她身边正歪头盯着她笑。

刚刚他语气里带着的不服气像是被夜风吹跑了,金灿灿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江渺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放松了,她连自己会设计机甲的事实都泄露出来。

“其实我本来想把这些礼物在今夜过后送给你的。”

林泽白拉着江渺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个皎洁白亮的手环戴在她的手腕上。如同那只写着他名字的满月环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里面空间折叠,盛的是前些日子江渺看得好奇心痒痒的新奇东西,她当时碍着人设没有买。

原来他都知道。

江渺怔了怔,她原本以为这段独处会漫长到难熬,让人忆起便能想到尴尬的沉默。毕竟,她的告白行为突兀又奇怪。

可她回过神来,发现潮水又悄无声息漫上了岸,空气都弥漫了大海的潮湿感。而他们居然已经这样或坐或蹲聊了很久了。

林泽白好像也没了找话题的心思,他只是随意说着,偶尔指向海边掠过的海鸟向江渺科普。他记得温家大小姐是自小多病极少出门的孤僻性格,就为她一直挡着海风的侵袭。

时间就像指缝间的流沙,不知不觉就所剩无几。

“哗——”

海面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鸣。

碎月平台没有征兆的极速上升,又承托着所有人抵达半空化为碎片消散。月台早已隐入夜色消失不见。人们惊呼着,被破水而出的潮汐舞台接住。

巨大的水晶平台从深海升起,无数道蓝光如蛛网般在海底蔓延,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幻境。浪花在平台边缘散开,化作了带着咸湿味的透明雨。

“舞会开始了。”

林泽白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跳舞吗?”他问。

他背后映着无垠蓝光,从海底升起的舞台盛大。林泽白的金眸在这绚烂的色彩中也不太分明起来,雪松和海棠的味道交织,混合出了无与伦比的滋味。

“好。”

水晶舞台随着潮汐晃动,成双成对的身影在蓝光中流转,衣裙翻飞,发丝交织,仿佛一场深海的梦。

江渺不怎么会跳舞,但她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她把指尖搭在林泽白的掌心,随着舒缓的音乐迈出最基础的舞步。

但莫名的,她觉得音乐陡然加快,迅捷到打她个措手不及。

他们的舞步越来越快,褪去了优雅,越发锋利。江渺被林泽白甩着手臂旋转,裙摆如她后花园绽放的花朵般散开,她几乎是被林泽白牵着走。

可在四周都在旋转模糊的画面,她又与他的眼神偶尔交汇,又摆头错过。你进我退的舞步踏出了试探般的交锋,分离,接着贴近,目光好像带着所有未尽之言,动作越发激烈。

音乐高昂起调,周围的人群接二连三停了下来。

慢慢的,只有江渺和林泽白在舞台的正中央仍然交锋着跳舞。

直到最后一个激昂的尾音落下。

林泽白猛得揽住江渺的腰身,她腰肢如被冬雪压弯的枝头向后仰,呼吸近在咫尺,彼此之间就连喘气的空隙都一清二楚。

一舞毕了。

寂静的人群无人出声,唯有潮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