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生肌丸，龙虎派的秘制灵丹，虽然比不上太虚殿的灵丹有名，但在生肌续骨方面另有奇效，与焚音谷的雪蟾丹不相上下。
“你会有这好心？”
张黎取出自备的灵丹吞下，效果甚微，便皱眉看向生肌丸。
左臂被不知名利刃所洞穿，血肉不见，连骨头都少了一块，寻常丹药绝难治愈，而且那伤口处还有丝丝缕缕的剑气残留，细如毫发，既痛又痒。
诡异的是，这剑气与那扑朔迷离的紫光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罗里吧嗦的，拿着罢，这破玩意儿我有的是。”
秦墨呵呵一笑，将生肌丸抛了过去。
数十丈的距离不短，张黎脸色连变，在丹丸飞到面前时总算下定了决心，探手去抓。
他已经做好准备，拿到丹丸后立刻就走，这趟也不算空手而归了，要不怎么说贼不走空呢！
咦？
丹丸就在眼前，去抓的时候指尖却触到了什么金属上面，黄澄澄，拔凉拔凉的。
这是......什么？！
张黎骇然地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秤盘上面，完全身不由己。
“以尔罪秤吾德，燃尔寿元，敕尔生死！”
秦墨的声音落在张黎耳中，字字砸在心上，如闻黄钟大吕。
“你这小辈又在搞什么把戏？！”
那秤盘很快隐去形迹，张黎此刻就像站在一方看不见的囚牢当中，只有脚下那一块是实地，其余肉眼所见皆是虚空，他就算想动用法力，也不知道要打向哪里。
浑浑噩噩间察觉自家头顶上方一亮，紧接着一股凉飕飕的感觉自顶门钻入，深入骨髓。
“这是法器？法宝？还是灵宝？”
张黎向上看去，仍是满目皆空，但就是知道头上有东西在发光，他强自镇定，喝问出声。
那声音在秦墨听来如同猫叫，喵喵喵喵，与金牌杀手的称号毫不相称。当下微微一笑，喝了声：“罪起！”
言出法随，四条淡金色的细锁链在张黎四肢上接连浮现，将他紧紧捆住，锁链上红莲飞腾，烧的却不是血肉，而是罪业。
功德簿无声开启，从中放出一股红色光芒，落在另一片秤盘上面，接着翻开崭新一页，上书：
张黎，鬼王宗弟子，轮回殿金牌杀手，五十有三，筑基后期，育有一女，早亡，系此人杀孽甚重所致。
下面是一条条罪状，写了满满一页还未写完。
那罪状里不乏有杀人细节，罄竹难书，惨不忍睹。
秦墨不忍多看，此时见张黎头顶的那朵鸽卵大小的血红寿火，似有越烧越旺之势，不由骂了句“祸害遗千年”，又从功德簿里抓出一股功德放在了秤盘上。
这次过了不多时，寿火终于开始减弱。
“我不甘心！我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没用！”
张黎觉得身体空落落的，生机似乎都被抽走，情不自禁开始求生，他接连自爆了十数枚符箓和几件法器，在秦墨看来就如同小孩子放鞭炮，毫无威胁。
究其缘由，那秤盘就相当于一方小天地，有自己的运行规则，秦墨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要不怎么说是本命神通。
就像上次与谢重霄斗剑，若不是自家拔高一个境界，想要取胜可绝不容易。
张黎胡搞一通，不见什么效果，手脚打颤，瘫软在秤盘上，气息越来越急促。
在某一刻，他神情一狠，寿火突兀熄灭，竟是自尽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
罪业锁链自动消散，张黎身化万千枯蝶，随风而逝。
秦墨同样拿到一颗业力果实。
这颗果实经过罪业天平的审判，再由功德簿书写其功过是非，似乎比先前还要纯粹一些。
服之，法力波动明显，但也不是没有缺憾——需要时间炼化，才能将其彻底纳为己用。
诸如张黎这般修为的，没有数个月搞不定。
秦墨开始时还不太理解，想了片刻后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用不太恰当的比方形容，就好比人有钱没钱的时候，吃穿所用都不相同。
以前修为低，各种法力来者不拒，如今到了筑基，必须将外来的法力精雕细琢，以求保证将来金丹的纯净无暇。
另外得了道神通：九幽凝魂术。
是壮大灵魂，凝结阴神之法，对将来缔结金丹有许多好处。
回过头来再看张黎的生平。
那轮回殿确有其事，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杀手组织，分点遍布整个天原界，专门从事各种不法之事。
这个组织极其庞大，人员成分复杂，不乏有大派弟子牵涉其中。
殿内的杀手细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级别，升级靠的是修为和杀人数量，更多靠的是所杀之人的难易程度。
要做到金牌杀手，起码有百多条人命打底，冷血残忍，和畜生无异。
在张黎的生平片段中有许多地方模糊不清，但有一个细节引起了秦墨的注意。
那张黎拿到了一本书，之后就匆匆跑来与自己为难。而书是他从一团影子手里得来，那影子连男女都看不出，更别说长相了。
到底是什么书这么神奇？
秦墨沉思片刻，悄然离开了岛屿。
......
杨河村不算大，百十来户人家，住的多是凡人。村子里没什么娱乐项目，村民也没有访亲探友的习惯，每每吃过晚饭唠些家常就早早睡了。
“班长老，我今天看清楚了，贼人逃到这里就再没出去过。”
李世恒说得很笃定。
“那就好。”
班乾闻言心下一喜。
他是巡山堂长老，五十来岁，筑基初期修为。
两人此时藏在一条小河里，探出半身，盯着对面不远的一户人家，传音对答。
云岚宗最近事多，弟子被大量派出山门，说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坚决给同道做出一个像样的表率，这样才不愧大家的厚爱。
山门空虚，巡山堂弟子加强了守卫，日夜巡逻，以防贼人作乱。
真敢明目张胆与云岚宗作对的门派不多，堂而皇之的杀上山门的更是没有，但总有些不法分子要趁势占些便宜。
天岚山脉里有许多珍奇灵草异兽，都在这些不法分子的目标之内。
杨河村在天岚山脉以西，这边的物产相对贫瘠，守卫也就没那么严密。前些日子这里接连发生几起偷猎事件，还害死了一名村民，让巡山堂大为警惕，索性把巡山长老派了过来。
班乾上次围剿形意门失手，在门里养了一段时日，自己也觉得丢人，便主动请缨，接下了抓捕贼人的任务。
庶务堂的李世恒正巧在这边办事，他发现了贼人的迹象，默默跟了一整日，见到班乾后就把探听到的情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觉得那贼人不像散修，请长老还是小心为上。”
李世恒有些犹豫，“他的修为和我差不多，身法却比我强多了，而且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班乾点头，心下暗想：比你差的人不太多。他到底是堂中长老，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准备观察一阵再动手。
忽然他面皮一紧，抬头向天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