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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贺源和小舅舅推门进来时,江宁正带着两个表弟坐在院里乘凉。

旁边老式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播放着广播。

见他俩回来,江澄从竹椅上跳了起来:“小叔!你们吃过饭了吗?”

“小叔,源哥。”

“舅舅。”

“早就吃过了,给你们带了个西瓜。”小舅舅笑着举起手里的网兜,里面装着一个翠绿的西瓜。

江宁进屋拿了刀和盘子,两个小的也兴奋地围了过来,红瓤黑籽的西瓜泛着诱人的水光,几人围着石桌坐下。

吃着西瓜,江辉和江澄兴奋地说着今天用橡皮枪打鸟的事,还把他们今天捡得漂亮石头拿了出来。

“慢点儿吃,”江宁笑着递过手帕,转头看向小舅舅,“你们六点多才出来的?”

贺源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含糊地说:“五点半左右就出来,路上正好遇到......”话没说完就被江澄打断。

“小叔你看!”江澄举着几颗花纹别致的石子,“这是我们在河边捡的,好看吧?”

“好看。”小舅舅接过石头仔细端详,揉了揉小澄的头发。

闲聊了约莫半小时,贺源起身:“不早了,我带他俩去小夏屋睡。小叔、宁哥,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着牵起两个小的去洗漱。

江宁和小舅舅也回了屋里,他一边往脸盆里倒着热水,一边问道:“明天早上,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不用,”江文宇在桌前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杯,“别请假了,你照常上班,让小源带我在附近看看就行。”

他望着外甥的身影,不禁想到了昨晚在牛棚里的夜话。

昏黄的煤油灯下,父亲、二哥他们围坐在一起,仔细梳理着贺家与江家目前的情况,聊到回城的进展时,每个人眼中都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如今的情形,已然显露出了令人欣慰的转机。

话题最后转到了江宁身上。对于这孩子时不时拿来的吃的用的,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知道有问题。

“但这孩子似乎根本没打算遮掩。”贺叔沉吟道。

二哥没好气的轻笑了声:“上次我问他,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什么,“钟爷爷的事,人家不准往外说”,找个借口都敷衍得很。”

父亲沉默良久才开口:“既然他选择这么做,自有他的把握,只要他没牵扯到什么,人平安就好。

咱们就当不知道吧。”

……

“……舅舅,会不会太热?我把风扇再抬过来些?”

江文宇从沉思中回过神,连忙说道:“不用,就这样就行。”

他想了几秒,突然说道:“你前面给我寄的那些药酒,效果不错,以前的旧伤都好了不少。”

“那就好!”江宁笑弯了眼睛,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这些是给你准备的。这包是肉干、肉酱和糕点这些,你们在车上吃;这包是给你战友的。”

他又从柜子里抱出个蓝布包袱:“这些是药……”

江文宇望着桌上堆积成小山的物品,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有些发紧:\"小宁,这些......很不好弄吧?”

不等江宁回答,他又温声道:“我不问你那位钟爷爷的事,只是……咱们江家虽然不比从前,但除了赵叔他们,外婆那边的几个舅爷家也留着些人。

往后你要是遇到难处,不管是需要人还是用钱,一定要跟家里开口,明白吗?”

江宁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外公他们果然早就察觉。

不过这也难怪,自己的破绽其实挺多的,以外公他们的阅历,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本就没打算刻意去隐瞒,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一个包裹着一个,他并不想活得那么累。

其实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像外公他们那般谨小慎微,特别是那灵泉水,更不应该拿出来。

可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他和这些人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实在做不到自己天天吃肉,却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啃野菜。

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曾阴暗地想过:倘若这些人对他不利,那他就彻底自由了,从此无牵无挂。

最重要的是,这样对原主也算有个交代,不是他不愿意相助,而是已经仁至义尽。

然而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和他们越来越熟,这些人的真心和爱,都打动了他,现在他已经将他们视作了亲人。

眼下看来,他们确实值得托付信任,虽说现在就下定论,有些为时尚早。

但世事本来就复杂多变,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总不能因为担忧那未知的变数,就拒绝眼前所有的温暖。

江宁抬头迎上小舅舅关切的眼神,那目光里都是全然的信任,他郑重地点头:“放心吧,舅舅,我都记着了。”

江文宇闻言却低下头去,声音轻得几乎快听不见:“这些年来...你受苦了,是我们对不起你,前几年我总想着。

顾明平那人就算再混账,毕竟是你爸...”

话音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因为攥紧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

“可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对不起,要是舅舅多上心些,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后面的话都有些哽咽。

电风扇在桌上嗡嗡的转动,好像在搅动着这凝重的空气,却是徒劳。

江宁心里瞬间有些沉重,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张了张嘴,那些安慰的话语却卡在喉间。

毕竟真正该听这些话的人,早已不在人世间。

可又怎么能怪江文宇呢?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怪这本小说剧情的力量太过于强大。

这家人啊......他望着对方颤抖的肩膀,心里有些闷痛。

每个人都在为彼此着想,生怕给亲人添什么麻烦,更是习惯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江文宇其实是经常打电话给原主的,但每次接过,原主都是——“我很好”、“大家对我不错”和“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这样的话。

从来没透露过挨饿、停药的事。就连时常关照他的赵家也不知晓他早就已经停药。

只以为后母苛待不给饭吃,那无非就是多加一双筷子的,可能也没有太多的关注。

而那个一直默默忍耐的少年,在无人的时候看着那些空的药瓶,曾经一次次冒出过“若是自己不在了,外公他们就能轻松些”的念头,

夜风穿过门窗吹了进来,吹得他眼眶发胀,心口闷疼。

原主这份对家人的爱和一直以来的隐忍,其实更让他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