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成所说拆借军饷的外行话,让一些站队张猛的人起了心思。
大家心中盘算:要不要继续在张猛身上加注,加到最高限额?
不捡白不捡,机会难得呀!
赔利低是低了一点,但稳当呀。
送钱给你你不要,就是和钱开玩笑。
听到此话,心中冰凉一片的是高玄策。
完了,彻底没戏了,大松山这帮人胆勇有余,见识不足。
倒是陈将军一愣。
能随随便便搞出密码传递法的周先生,岂能不知道军队中发放军饷这个最基本的这个管理方法?
我怎么能拆借手下人的军饷?
哈哈,我明白了。
他要扮猪吃老虎。
肯定是扮猪吃老虎!
故意借我之手来扮猪吃老虎!
他心中计较,面上神色不变。
“这个嘛,好说,好说。我个人先拿出银两垫上,军饷嘛,好说,好说...”
周天成哪知道中间这些弯弯绕绕?
面上一片感谢之意。
两人相互误会中,陈将军笑嘻嘻递过九百两银票。
周天成拿过银两,就以大松山三人名义,每最高限额三百,押上赌注。
高玄策大喜,好哇好哇,等来了接盘侠。
偷偷递了一个眼色,代他主持赌局的亲兵大声嚷嚷:
“还有没有下注的?十息过后停止下注。”
“等一下,等一下,我加注一百两,赌陈铁牛胜。”
陈将军叹息着,满脸唏嘘之意。
“毕竟是我军中新编进来的队伍,我不支持他们,谁来支持?输钱就输钱吧,哎!”
一副明知必输,但为了安抚部下,大义凛然的样子跃然纸上。
陈将军这几个手下跟了他多年,心中一个激灵。
他这个表情,是极力想让人上当受骗的经典表情。
就像在赌坊中的一些人,明明抓了好牌,偏偏装作拿了一手坏牌,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引人上钩。
但他这个表情,部下很多人都能识破,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还自以为藏的高明。
将军呀,治军打仗你行,赌博下注你不行。
你还没有发现,好几次赌博,你这个表情一出来,大家就不跟了吗?
有了机会就要抓住,这才叫行动力。
一个机灵的副将马上起身,走到下注台边,扫了一眼,勃然大怒:
“小李,你昨写的,我明明又押了陈铁牛五十两胜,你怎么写到张猛身上了?”
这个叫小李的亲兵委屈莫名:
“我还问了你几次,为什么你要分别下注押二个人胜,这是你自已确定的...”
不待小李分辨完,陈将军另外几个手下也走过为,一脸惊奇,七嘴八舌:
“肯定是你听错了,我们几个人,都是押了二次陈铁牛胜的,你看你全都写错了...”
“这个年轻人,话都没听清楚,办事太毛燥了,哎...”
“是呀,是呀,我们当年,可是一个字都不敢差错一点点...”
“快点,快点,改过来吧,都下在陈铁牛身上...”
张昭远冷冷一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大家能听见。
“演,演吧。你们蛇鼠一窝,使劲去演...”
此言一出,几个心生疑惑,想起身改赌注的人立即坐下。
对的,他们演的太过火了。
哈哈哈,想叫爷们上当,门都没有!
只有高玄策心中莫名一动,向副将悄悄使个眼色。
他是评判者,不能直接上场下注。
但可以让手下代为下注呀。
他的副将会意,哈哈大笑着走过来:
“我来陪一陪陈将军,来来来,下注三百两,陈铁牛胜。”
谁知道,这个眼色让满脸横肉的刘将军看到了。
刘将军狂笑,指着高玄策叫:
“老高哇老高,你这个眼色我可是看到了。昨的,演,你也来演,赔率不够?怕当庄亏完了?我偏生不改了,就押张猛胜,快点开始....”
周边一群下注张猛的将官心中大定,跟着啊哈哈哈,一片狂笑声。
高将军呀高将军,这次可要让你出血一次,军中赌圣的名号,要让位啰。
这群下注的人吵吵闹闹,热闹不已。
反把两个赌注中的拼酒主角晾在一边。
等他们斗智斗勇回过神来,这两个两个魁梧身影坐在地上,正勾肩搭背的说笑着。
他们身上伤口肿着涨着,有的地方还在慢慢渗着血丝,却已经不在意之前两人之间激烈的拼斗。
不打不相识。
特别是陈铁牛那一句憨厚的“朋友来了有美酒。”,让张猛心中极为高兴。
军中汉子就是如此,看不对眼冷嘲热讽,看对眼了就是兄弟。
......
好在下注很快,改得也快。
那个亲兵再三确认无误,赶紧把册子一合。
手一指,另外几个亲兵嘿嘿嘿笑着,两个长条桌,大碗、酒碗就已经摆放妥当。
顿时,长条桌周边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张猛扯开衣襟,露出半截盘虬卧龙的刺青。
端起海碗来,就是一碗又一碗接连向往嘴里倒:
“来来来,先来三碗!”
对面的陈铁牛憨憨一笑,袖口早挽到肩头。
抄起二碗酒,碗沿碰出清脆声响:
“张爷莫急,咱喝酒不兴耍赖!”
第一碗酒下肚,陈铁牛眼前一亮,吐出一口气。
“好酒,好酒,这边塞酒,真烈...”
言语过后,又是一碗下肚。
刹那间,脖颈泛起紫红,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喧闹中格外清晰。
......
满脸横肉的刘将军抱臂站在后面直咂舌,这已经是第五轮“三碗定乾坤”。
军中汉子哪个不能喝酒?
但基本上是三碗尽兴,六碗死撑,能喝到第九碗还不趴下的,军队中寥寥无几。
但这两个汉子,已经喝到第十五碗了。
就是喝十五碗水,也要有肚子装得下才对!
这两个家伙,莫非不是人?
周边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呆住了。
酒碗相碰的闷响混着酒液入喉声,夹杂着大家的呼喝声。
有人踩上长凳吆喝:
“好!张将军这一碗没洒半滴!”
另一个尖嗓子立刻接茬:
“陈老弟这一碗也是晃都没晃!”
不知不觉间,爽快的军中汉子们改了口,把陈铁牛叫做了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