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史密斯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声音冰冷，“今天的销售额，是多少？”
“我……我托了关系，从工商那边……打听到了一个大概的数字……”林瑞安的声音，细若蚊蝇，“他……他们今天一天，光是北京路那一家店，卖出去的货……可能……可能就超过了三十万……”
“三十万？”史密斯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人民币？”
“是……是的……”
“呵呵……”史密斯笑了，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三十万人民币，折合成美元，是多少？五万？还是六万？”
“三十万，听起来很多。但对于一场战争来说，这点钱，连买几发炮弹都不够。”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璀璨灯火。
“林，你是不是觉得，我输了？”
“不……不敢！”林瑞安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你错了。”史密斯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我非但没输，反而，要赢了。”
“那个姓陈的，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把所有的底牌，都压在了一次冲动消费上。他以为，靠着煽动民族情绪，就能打败我，打败资本的规律。天真！”
“今天买他罐头的人，明天还会买吗？后天呢？等这股热潮过去，他那几家临时租来的小破店，还能剩下什么？”
“而我们呢？”史密斯的嘴角，越咧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我们有渠道，有成熟的销售网络，有强大的资本！”
“他今天卖得越火，就死得越快！”
“因为，他已经把全华南，甚至全中国的商超渠道，都得罪光了！”
“等他那三天的促销结束，他的罐头，将无处可卖！那些今天把他捧上天的经销商，会第一个来找他退货！”
“他收到的那点钱，还不够他赔付违约金的！”
史密斯猛地转过身，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给我接香江总部！我要申请追加一千万美金的预算！”他盯着林瑞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打价格战！”
“他不是卖八折吗？好！我让华润，让百佳，把所有同类的罐头，全都卖七折！六折！甚至是五折！”
“我要让全羊城的老百姓都看看，当爱国情怀，不能填饱肚子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什么！”
“我要让那个姓陈的，亲眼看着他的‘千军万马’，是如何，把他自己，踩成肉泥的！”
……
半个小时后，刘大壮气喘吁吁地，真的从附近一家农贸市场，扛回来一个锈迹斑斑的老式磅秤！
“砰”的一声，磅秤被他墩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陈诚。
用磅秤称钱？
这……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看我干什么？动手啊！”陈诚把儿子交给郭晓莹，自己挽起了袖子。
他从钱山里，随手抓了几沓大团结，又配上一些零钱，凑了一万块钱出来，让郭晓莹和几个大学生仔细地点了三遍，确认无误。
然后，他把这一万块钱，放到了磅秤的秤盘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根颤巍巍的指针。
“二两三钱！”刘大壮扯着嗓子吼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二两三钱！
一万块钱，重二两三钱！
这个数字，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脑子里！
“来！都别愣着了！干活！”
陈诚一声令下，刘大壮和几个工人嗷嗷叫着，像打了鸡血一样扑了上去。
他们把那几个巨大的麻袋，一个接一个地，抬上了磅秤。
“这个！一百二十斤！”
“这个！九十八斤！”
“还有这个！一百五十斤！”
……
一个个惊人的数字，从刘大壮的嘴里爆出来，每一次，都让众人的心脏，跟着狠狠地抽搐一下！
最后，连地上散落的那些零钱，都被扫到了一起，称了重量。
郭晓莹拿着纸笔，手指颤抖地，在一旁飞速地计算着。
整个店铺里，鸦雀无声。
只剩下磅秤那“嘎吱嘎吱”的声响，和郭晓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终于，所有的钱，都过了秤。
郭晓莹抬起头，她的脸色，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震惊，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诚……”她的声音，都在打飘，“算……算出来了……”
“多少？”陈诚的声音，依旧平静。
郭晓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念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人窒息的数字。
“五……五十三万……七千八百二十六块……零四毛！”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五十三万！
一天！仅仅一天！
他们就卖了五十三万！
这比他们之前收到的所有保证金和订货款加起来，还要多！
“娘……娘啊……”刘大壮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俺的神嘞……五十三万……俺们清河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钱啊……”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卖罐头，他是在印钱！不！印钱都没这么快！
那几个跟着他从清河县来的工人，更是直接傻掉了，一个个张着嘴，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
他们这辈子，连五千块钱都没见过，现在，他们却亲手称了五十三万！
这种冲击，几乎让他们的世界观，都彻底崩塌了！
陈诚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
他走到那座钱山面前，弯下腰，抓起一把钞票，又缓缓松开。
花花绿绿的纸币，像雪片一样，从他的指缝间落下。
“都看清楚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就是我们昨天，用骨气，挣回来的钱！”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被这些废纸迷了心窍，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别怪我陈诚，翻脸不认人！”
“把钱装好！明天一早，存银行！一分都不能少！”
“是！厂长！”
刘大壮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立正站好，吼得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