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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远处,一支由七八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正朝着这边驶来。

为首的一辆,挂着的,是黑色的,印着红字的京A牌照!

这……这是京城来的车!

车队并没有在华远罐头厂门口停留,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慢,直接从他们这片热闹非凡的典礼现场呼啸而过,朝着县城的方向,卷起一阵尘土。

县长和一众县领导,全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京城来的大领导?怎么没收到通知?

看这方向,是去哪儿?

“跟上去看看!”县长当机立断。

一群领导,也顾不上王华远的典礼了,纷纷钻进自己的车里,跟在了那支京城车队的后面。

王华远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上了车。

车队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那个被所有人都快要遗忘的,破败的,连大门都锈迹斑斑的——

红星机械厂门口!

当县长和王华远他们赶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得目瞪口呆。

只见红星厂那破旧的大门上,挂着一条崭新的,却无比刺眼的横幅:

“热烈欢迎南水北调项目组莅临我厂指导工作!”

厂区里,陈诚正和周副县长站在一起。

在他们面前,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个阀门,赞不绝口。

正是那位,李部长!

“小陈同志!你们的这个阀门,是国之重器啊!为我们国家解决了大问题!”李部长紧紧握住陈诚的手,“我代表项目组,正式通知你!第一批,我们要订购五万套!”

“合同,我们现在就签!”

五万套!

一个阀门,就算成本再低,售价至少也在上万!

这……这是一笔多大的订单?!

几个亿?!

在场的所有清河县领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周副县长站在陈诚身边,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荣光!

而王华远,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这一幕,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终于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什么修水坝,什么机械厂,什么盖房子……

全都是幌子!

从一开始,陈诚的目标,就是这个!

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个自以为是的,天大的笑话!

……

当晚,红星厂灯火通明,全厂上下,摆了上百桌的流水席,疯狂庆祝。

陈诚敬了一圈酒,就提前溜了。

他回到家。

没有山珍海味,郭晓莹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里面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儿子陈念安已经退了烧,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看到陈诚,伸出两只藕节般的小手,要他抱。

陈诚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进怀里。

那小小的,温热的,带着奶香味的身体,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他看着郭晓莹那带着笑意的温柔脸庞,轻声说道:

“晓莹,第一仗,我们打赢了。”

“从今天起,在这个清河县,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一家人了。”

王华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上坪村的。

他只觉得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天和地都颠倒了过来。

南水北调!

京城来的李部长!

五万套阀门!

几个亿的合同!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是一记千斤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天灵盖上,把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自以为是,全都砸得粉碎!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彻头彻尾!

他站在那座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和金钱,刚刚还风光无限的罐头厂前。

那刺眼的红地毯,那飘扬的彩旗,那喧天的锣鼓,此刻,都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巨大的嘲讽。

“王……王总……”孙立连滚带爬地跟了过来,脸上早已没了半点血色,只剩下恐惧和绝望,“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生产线停了,供应商没了,银行的催款电话……已经打爆了!”

“滚!”

王华远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立在主席台旁边的,那个写着他名字的牌子。

他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疯狗,双目赤红,在自己那座钢铁坟墓里,疯狂地打砸着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桌子,椅子,鲜花,音响……

“陈诚!陈诚!!”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一个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自认算无遗策的资本大鳄,怎么会输给一个二十出头的乡下泥腿子?!

这不合常理!

这根本就不可能!

……

外界的惊涛骇浪,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红星机械厂内的那个小小的家。

陈诚没有去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对他来说,跟那些满脸堆笑、前来敬酒的各路人马虚与委蛇,远不如回家陪老婆孩子来得重要。

他脱下那身为了见人才换上的新衣服,只穿了一件旧背心,蹲在院子里的水井边,用新打上来的、冰凉的井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和胳膊。

他想把这一天沾染上的所有喧嚣和浮躁,全都洗掉。

郭晓莹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怀里抱着刚刚喂饱了奶,正好奇地瞪着大眼睛四处打量的陈念安。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外面,是顶天立地的厂长,是能让县长都客客气气的大人物。

可是在家里,他只是她的丈夫,是念安的父亲。

“水凉,别冲太久了。”她看到他冲得皮肤都发红了,才轻声说了一句,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毛巾。

陈诚接过毛巾,擦干了脸,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郭晓莹的身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个在外面能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只有在这一刻,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和疲惫。

“今天吓到你跟念安了吧?”他轻声问道,指的是白天那支京城来的车队。

郭晓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我知道,你肯定都安排好了。”

她的信任,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陈诚的心里,暖洋洋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陈念安肉嘟嘟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