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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山!有人!”

“他王华远不是想合作吗?”

“可以!”

陈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疯狂的桀骜。

“想谈,让他自己滚到这山上来!”

“我,在这儿等他!”

“我们,有山!有人!”

“他王华远不是想合作吗?”

“可以!”陈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疯狂的桀骜。

“想谈,让他自己滚到这山上来!”

“我,在这儿等他!”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所有村民的天灵盖上。

让那个省城来的,能跟县长平起平坐的大老板,滚到山上来?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

这是疯了!是彻底不要命了!

陈二牛嘴唇哆嗦着,他想劝,可看着陈诚那张写满了狂傲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知道,陈诚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恐慌和绝望,再一次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村民们的心头。

他们刚刚被陈诚点燃的热血,仿佛瞬间就要被这狂妄到极致的举动给浇灭。

陈诚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里清楚,光靠喊口号,撑不了多久。这群被穷怕了的村民,骨子里还是怯懦的。他必须,给他们一剂真正的强心针!

“都愣着干什么!”陈诚从石头上跳下来,一脚踹在还发懵的陈二牛屁股上。

“杀猪!听不懂吗!”

“把咱们昨天刚从县城买回来的那头大肥猪,给我宰了!”

“今天晚上,全村开席,吃杀猪菜!”

“告诉所有乡亲们,不管男女老少,今晚都敞开了肚皮吃!肉管够,玉米饼子管够!”

杀猪?

吃肉?

这两个词,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有用。

村民们的呼吸,瞬间就粗重了起来。

那可是两百多斤的大肥猪啊!村里过年都舍不得杀一头!

现在,就这么吃了?

那股子对未知的恐惧,瞬间就被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给冲淡了大半。

“好嘞!”陈二牛回过神来,他不懂什么阳谋阴谋,但他懂,跟着陈诚有肉吃!

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扔,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都听见了没!陈诚兄弟说了!今晚吃肉!吃杀猪菜!”

“走!抬猪去!”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嗷嗷叫着就冲下了山。

剩下的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砸蒙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什么王华远,什么五百万,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整个下河村,都动了起来。

女人们在郭晓莹的指挥下,开始淘米洗菜,架起大锅烧水。男人们则把祠堂前的空地打扫出来,摆上了一张张临时拼凑的桌子。

那头哼哼唧唧的大肥猪,被几个汉子七手八脚地抬了出来,按在长凳上。

陈诚亲自操刀。

他脱掉上衣,露出那身狰狞的伤疤。他没有用村里杀猪匠那套繁琐的流程,只是干脆利落地,一刀封喉。

动作干净,利落,狠辣。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那股子血腥气,混杂着即将吃上肉的兴奋,让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

陈诚,他不仅仅是他们的队长。

他就是下河村的,王!

夜幕降临。

几十张桌子,从祠堂门口,一直摆到了村口。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映红了每一个村民的脸。

一口口大铁锅里,炖着香气四溢的猪肉白菜炖粉条,那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孩子们举着碗,围着大锅,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

陈诚端着一碗酒,站到了祠堂的台阶上。

“乡亲们!”

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怕。”

“怕那个什么王总,怕咱们斗不过人家。”

“怕今天吃了这顿肉,明天就得进大牢。”

他的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怕,就对了!”陈诚话锋一转。

“怕,说明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牲口!我们知道疼,知道死!”

“但是!”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就是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才不能像牲口一样,任人宰割!”

“他王华远有钱,他可以修路,可以建学校!可你们想过没有,那路,是给谁走的?那学校,是给谁念的?”

“是给咱们自己吗?不是!”

“路修好了,方便的是他们把山里的东西运出去!学校建好了,教出来的是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下一代!”

“他给的,是施舍!是嗟来之食!”

陈诚端起手里的酒碗,高高举起。

“而我们脚下这片地,我们手里这碗肉!是我们自己,一刀一枪,一锄头一锄头,干出来的!”

“这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今天,咱们就吃了这碗肉,喝了这碗酒!把腰杆给我挺直了!”

“我陈诚,把话放这儿!”

“只要我陈诚还站着一天,就没人能砸了咱们的饭碗!”

“天,塌不下来!”

说完,他仰起头,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好!”

“说得好!”

“跟陈诚兄弟干了!”

村民们的情绪,被彻底引爆。那股子被压抑的恐惧和不安,在此刻,全都转化成了破釜沉舟的豪情!

他们纷纷举起手里的碗,学着陈诚的样子,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滚烫的肉,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怯懦。

狂欢,开始了。

县大院,周副县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王华远下午离开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那个“合作方案”,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省里老领导的电话,已经又打来了一个,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这个项目谈不成,他这个副县长,也就干到头了。

放弃陈诚,接受王华远的合作,是他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陈诚那张平静的脸,和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棕色笔记本。

他知道,自己已经跟陈诚,绑在了一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