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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碎星阁 > 第147章 质子生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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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仙舫的地牢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腐臭的稻草上,孙广池蜷缩成一团,膝盖骨已经被敲碎,手腕上缠着浸满狼毒的布条,伤口处的皮肉外翻,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孙靖被两名契丹武士强行按进地牢时,险些被地上的血水滑倒,他强作镇定,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侄儿身上。

“父亲……” 孙广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在触及孙靖冷硬的表情时,瞬间黯淡下去。

孙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与心疼,向前一步,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孙广池脸上,厉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耶律大人交代的事情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狠厉,可握成拳头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孙广池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鲜血,却释然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绝望。

“慢着。” 耶律隆运的声音从地牢门口传来,他缓步走进来,皮靴踩在血水和稻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孙御史这是何意?”

孙靖转身,对着耶律隆运一拱手,沉声道:“耶律大人,此子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留着也是个废物,我实在是气不过……”

“孙御史倒是心狠。” 耶律隆运冷笑一声,抬手拦住孙靖,“不过,他现在好歹也算神龙帮的人,该如何处置自有妖艳仙子做主,你若失手打死了他,岂不伤了和气 ?”

孙靖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耶律大人说笑了,此子怎会知道碎星阁的据点?他不过是个不成器的赌徒罢了。”

耶律隆运挑眉,示意武士将孙广池拖出去,“既然如此,孙御史可愿意随本王去楼上一叙?本王倒是有些话,想单独与御史大人聊聊。”

孙靖暗自咬牙,只得跟着耶律隆运上了二楼。临湖的房间里,烛火摇曳,耶律隆运随手拨弄着桌上的鎏金酒壶,忽然开口:“孙御史,本王的耐心有限。碎星阁的据点,你到底知不知道?”

孙靖刚要开口否认,却见耶律隆运猛地抽出腰间的鎏金狼首佩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听说孙御史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本王若是让人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再喂他吃下狼毒,你说他能撑多久?”

孙靖只觉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孙广池被折磨的惨状,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耶律隆运逼近一步,刀锋抵在孙靖咽喉,“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们旧党对碎星阁在汴京的活动一无所知吧。今日你若不说,本王就让你看着孙广池一点点被折磨致死。”

孙靖静坐良久,他的手止不住地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碎星阁的总舵…… 在城西槐林深处,三进院落,门环上有碎星暗纹……”

耶律隆运满意地收起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如此,何需让孙广池那孩子受苦?孙御史,记住了,本王的耐心可不像汴河的水,流之不尽。”

秋雨淅沥,孙府书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

孙广池跪在青石板上,膝盖骨被硌得像是刀割。父亲孙靖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冷硬的剪影,案头的《谏院题名记》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仿佛在无声地谴责着什么。

“父亲,让我去游仙坊。” 孙广池仰头望着父亲,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不知是雨还是泪,“我不仅要挫败辽国人的阴谋,还要将池匡劝出来。”

孙靖猛地转身,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胡闹!游仙坊是什么地方?那是辽国细作的老巢,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父亲,池匡他……” 孙广池顿了顿,想起池匡在赌坊教他掷骰子的场景,想起那枚总是在掌心转出青芒的狼首骰子,“他不是恶人,只是被辽国利用了。我和他相处多时,一定能找到机会劝他回头。”

孙靖盯着儿子,忽然发现他眼中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强。

“你可知此行有多危险?” 孙靖的声音软了几分,却仍带着几分严厉。

孙广池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狼首骰子,“这是池匡送我的,游仙坊的人都知道我们是赌友。我可以用这个作掩护,接近耶律隆运,趁机窃取他们的密信,拖延他们的行动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孙靖看着那枚骰子,想起耶律隆运手中的密信,想起孙广池腕间的伤,心中一阵绞痛。他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和不会回头的意志。

“也罢。” 孙靖终于开口,“明日我会安排你以质子的身份进入游仙坊。但你记住,一切以保命为先,切勿逞强。”

孙广池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父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雨过天晴。孙广池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衫,怀揣着那枚狼首骰子,站在游仙坊门前。门口的守卫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不屑。

“你就是孙靖的儿子?” 守卫冷笑道,“进去吧,耶律大人在二楼等你。”

孙广池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赌坊内人声鼎沸,骰子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紧张。他攥紧手中的骰子,一步步走上二楼。

耶律隆运坐在临湖的雅间里,手中把玩着一枚珍珠,“孙广池,你可知你父亲把你送来做什么?”

孙广池跪下,“小人愿为大人效力,只求大人饶叔父一命。”

耶律隆运大笑,“聪明人,我喜欢。” 他抬手示意,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进来,盘中摆着一杯酒,“喝了它,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孙广池盯着那杯酒,想起父亲的叮嘱,想起池匡的笑容,伸手接过。酒液入口辛辣,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

“起来吧。” 耶律隆运挥了挥手,“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池匡,他会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细作。”

孙广池起身,跟着侍女走出雅间。在走廊拐角,他遇见了池匡。对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的九环刀泛着冷光,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池哥。” 孙广池轻声唤道。

池匡挑眉,“你怎么来了?”

孙广池举起手中的狼首骰子,“来跟池哥学赌术,顺便赚点银子。”

池匡盯着那枚骰子,忽然笑了,“跟我来。”

两人来到赌坊后院,池匡靠在墙上,从袖中掏出一枚骰子,“听说你想跟我学赌术?”

孙广池点头,“池哥肯教吗?”

池匡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可知游仙坊的规矩?在这里,只有两种人能活下来 —— 要么狠,要么诈。你选哪一种?”

孙广池看着池匡眼中的复杂神色,“我选…… 第三种。”

池匡挑眉,“哦?”

孙广池从怀中掏出半块芝麻糖,“第三种,是朋友。”

池匡愣住,看着那半块糖,想起赌坊檐角的风,想起少年耳尖的红,忽然笑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接过糖,放进嘴里,“不过,我喜欢。”

夜幕降临,游仙坊的灯笼次第亮起。孙广池跟着池匡穿梭在赌坊的各个角落,看着他用骰子赢来一锭又一锭银子,看着他与辽国细作交换密信,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明天,耶律隆运会和西夏细作交易。” 池匡忽然开口,“你跟我去,学点真本事。”

孙广池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父亲。他摸了摸袖中的密信,那是他用赌坊的废纸写的,上面详细记录了耶律隆运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次日,交易在游仙坊的地下室进行。孙广池躲在暗处,看着耶律隆运和西夏细作讨价还价,看着他们拿出一卷卷地图和密信,心中一阵激动。

“该动手了。” 池匡低声说,手中的骰子突然飞出,打灭了墙上的烛火。

黑暗中,孙广池迅速掏出怀中的火折,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烟雾弹。烟雾弥漫中,他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听见耶律隆运的笑声和西夏使者的怒吼,趁机将密信塞进了通风口。

“走!” 池匡抓住他的手,两人迅速逃离地下室。

回到赌坊大厅,孙广池看着池匡脸上的血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池哥,跟我走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池匡愣住,看着少年眼中的真诚,心中忽然一阵触动。他想起赌坊的喧嚣,想起妖艳仙子的狠厉,想起孙广池的笑容,笑容不觉浮上脸颊,自从遇到这小子,自己好像变得爱笑了。

“好,我跟你走。”

两人趁着夜色逃出游仙坊。

孙广池握着池匡的手,奔跑在汴京的街头,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知道,这场赌局,自己赢了。

“我们去哪?” 池匡问。

孙广池抬头望着天上的北斗星,想起碎星阁的传说,“去一个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