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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池的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如同水底暗流,迅速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有理会女人那故作姿态的嗔怪,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冰冷的金属。

“主上,有何指示?”

女人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

她扭动着腰肢,又往前凑近了一步,涂着鲜红丹蔻的玉手带着一丝暧昧的香风。

竟朝着段池冷硬的脸颊抚去,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来。

“哎呀,无名大人何必如此冷淡嘛~

我们好歹也算是同僚,许久不见,就不能……”

她的话音未落!

一道寒光如同毒蛇出洞,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骤然抵在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冰冷的匕首锋刃紧贴皮肤,激得她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女人所有的动作和话语瞬间僵住,脸上的媚笑也凝固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匕首上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只要她再敢往前一分,锋利的刃口就会毫不犹豫地割开她的喉咙。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后退一步,拍着高耸的胸脯,心有余悸地娇嗔道。

“哎哟!吓死奴家了!无名大人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段池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仿佛刚才那凌厉的出手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给她一个,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语气更冷。

“主上,有何指示。”

女人见他如此,知道再试探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终于收起了那副轻浮作态,正了正神色。

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惊惧与不甘。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主上要见你,让你立刻回去复命。”

听到这句话,段池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然后,他竟不再多言,甚至没有询问地点,直接转身。

迈着与来时一般无二的沉稳步伐,迅速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那被晾在原地的妖艳女人,这才缓缓放下捂着胸口的手。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抵着红唇,发出一阵低低的、带着诡异兴奋的轻笑。

“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喃喃自语,媚眼如丝地望着段池消失的方向。

“傀儡之躯,无悲无喜,无心无情…

按理说,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工具罢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玩味与探究。

“可我们无名大人…

刚才那反应,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可不像是个纯粹的工具该有的呢…”

“难道…真的动情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眼中的兴味更浓。

“居然会对一个兽人女子…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

---

一处位于地脉深处、终年不见天日的漆黑洞穴。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只有偶尔从岩壁渗出的水珠滴落在石面上发出的“滴答”声,更添几分阴森。

段池独自一人,缓步走入这片极致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息。

他一直走到洞穴深处,在一面看似平平无奇、却散发着若有若无阴冷气息的岩壁前停了下来。

他站定身体,微微垂首,对着那面漆黑的岩壁。

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近乎机械的语调,平静地开口。

“属下无名,见过主上!”

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面原本死寂的岩壁,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表面如同水波般开始剧烈地荡漾、扭曲!

浓郁的、粘稠如墨的黑气从岩壁的每一个缝隙中疯狂涌出,迅速在段池前方凝聚、翻滚!

几个呼吸之间,那浓郁的黑气便凝聚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

黑气逐渐凝实,最终彻底化为了实体。

正是之前在皇室现身、邪魅俊美却散发着无尽死寂与腐朽气息的蚀龙!

他依旧是那身古朴的黑色长袍,赤着双足,脚踝上的暗金铃铛寂静无声。

他悬浮于离地尺许的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垂首而立的段池。

那双深邃死寂的眼眸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魂火,带着一种审视与玩味。

“无名…”

蚀龙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仿佛带着万年寒冰的冷意。

“好久不见了。”

他的目光在段池身上缓缓扫过,如同在检查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作品。

“第一批傀儡之中…你是唯一一个。

自行觉醒了一丝自我意识的。

真是让本座意外,也让本座,颇为欣赏。”

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喜怒。

“本座派你潜入兽人族,融入他们的世界,监视目标。

…你,做得很好。”

段池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磐石,面对蚀龙的夸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沉默了许久,直到蚀龙那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才用那平板无波的语调,回应了一句。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蚀龙听到他这句毫无情绪、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的回答。

俊美邪气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低低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洞穴中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诡异。

“应该做的都做了。”

他重复着段池的话,幽绿的魂火紧紧锁定着段池低垂的脸。

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的反问,

“那…有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呢?”

蚀龙那句带着玩味与审视的反问,如同冰冷的针。

段池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感。

他心神一凛,几乎要立刻开口,用早已准备好的、毫无破绽的说辞来应对。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就见悬浮于前的蚀龙忽然仰头。

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愉悦的大笑声!

“哈哈哈——”

那笑声在空旷死寂的洞穴中回荡,冲散了方才那瞬间紧绷到极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