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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乐没法不答应。

荷风岛和万岭山脉,对于她来说都是特殊的。

“魏无隐,我带你回家。”

魏无隐的尸骨便葬在荷风岛的一处小山坡上,从这头看去,能看到满池亭亭玉立荷花。

两人就在这里相遇的。

墓碑上简简单单的,遵从他的意愿不刻字。

“我想了想,魏无隐,我还是恨你,但我希望你下辈子别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少点算计。”

只是魏无隐不会有来世。

时栖乐站在墓碑前,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应五是吧?”

一旁候着的人上前几步,俯下身子恭敬道,“时姑娘,属下应五。”

“其他事情你不必管了,待在荷风岛守着他吧,或者你想要离开的话,现在也可以走。”

“属下不走。”

应五摇了摇头,俯身一拜,“应五愿长守于此。”

“好。”

时栖乐微微颔首,夹杂着淡淡荷香的风拂面而来,望着永开不败的池塘,她弯眸笑了。

“魏无隐的仇我替他报,莫要再增杀孽了。”

应五错愕抬头,半晌郑重道谢。

在时栖乐抬步离开时,应五神色复杂,想了想,“姑娘,主子真的很在乎你,他只是……”

“没人教过他何为真心待人。”

“他一生所得功力皆是为你散尽,甚至放弃报仇。”

经由应五一说,时栖乐脑海想起些什么,原来那次疼得死去活来又莫名消失是因为他。

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少女眼睫轻眨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了。”

荷风岛先前的岛民是魏无隐豢养的人手,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与世隔绝惯了。

生活了数年的地方,他们不愿折腾去别处。

“也好。”

时栖乐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荷风岛的景色,抬手布下一层结界,权当是保护了。

出乎意料的,她并未如天虞所说般回青云宗。

还有两天时间。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她踏遍魔域每一寸地方,根据一抹附在那人的灵力,找出了人。

月光透过苍白的云层,投下一片诡异的暗影。

时栖乐稳稳落了地,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的两人,目光冷漠而平静,仿佛看蝼蚁一般。

不待二人出声,她开口道。

“阚倡。”

“青云宗上一任五峰长老之一,资质平庸,侥幸得了白鹤真君帮助,成功成为五峰长老。”

过往的身份一下被揭穿,阚倡脸色极为难看。

他一把掀开身上黑袍,阴鸷嗜血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她,“时栖乐,竟是让你活下来了。”

“是啊。”

时栖乐唇角轻勾,“你这样的废物当然杀不死我。”

废物?!

这两字仿佛点燃了什么,周围一块巨石轰然倒塌,连带着江水翻滚,阚倡死死的咬牙。

“时栖乐,你找死。”

少女淡淡一抬手,将波动的余波反击回去。

齐肃怔愣一瞬,看了看从来都是平静阴森的阚倡竟被惹得暴怒,心中多了几分的震撼。

时栖乐向来诡计多端,在她手下吃过大亏。

“阚倡,别被她激怒。”

少女语气平淡,清脆悦耳的嗓音像是在讲述故事。

“因着这事,你与白鹤真君交情甚笃,你很感激他,日日苦修,希望靠勤奋补先天之拙。”

“闭嘴!”

阚倡仿佛知晓时栖乐接下来的话,怒喝道。

“身旁就有天赋卓绝之人,无论你怎么努力,永远都比不上白鹤一半,世人总爱对比相较。”

“于是渐渐心生扭曲,直到白延初降生之日。”

“不甘到达了顶峰,从那一刻开始,你一步步筹谋,每每历练外出,杀了无数人掠夺气运。”

“我让你闭嘴!”

阚倡脸上肌肉剧烈抖动着,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

他一掌甩出去。

闪烁着淡淡光芒法器幻化出凛冽杀招,却在靠近时栖乐的一刹那,乖顺的停在她手心。

法器感应到九尾一族的气息。

少女垂眸,指尖轻轻抚了抚小巧精致的法器。

“阚倡,这就听不下去了吗?”

“若要论气运,白鹤真君更强得多,九尾一族更是得天独厚,于是你设计叶正浩拦截白鹤。”

“以梵天宗全宗上下的性命,勾结各地散修。”

“在千絮月飞升上界的那一夜,西岐山防守最弱之时,屠杀九尾一族,再以奇阵养阵法。”

时栖乐眉眼平静,目光淡淡扫过齐肃震骇的脸。

“自此,你以为无人知晓。”

“设计君枕弦和叶迟州互相残杀,你坐收渔翁之利。”

在昏暗的月光下,阚倡浑身都在剧烈发抖,牙齿止不住的咯咯打颤,显然愤怒到极致。

“够了,够了!”

时栖乐望着他近似癫狂的状态,笑得明媚。

“阚倡,只是听就受不了吗?”

“可是……每一个被你迫害的人甚至得知真相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你这么一个小人……”

少女仰头笑了笑,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

小人之心,农夫与蛇。

偏偏无数人失去性命,偏偏是一个这样伪善小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如此。

阚倡站在江水之上,渐渐的,笑容越发大了。

“那又如何?”

“只要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创造一个独属于我的天下,凌驾众生之上,谁敢置喙我半句!”

“而你,也该埋葬在这。”

时栖乐垂下眸,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剑刃。

“言之有理。”

她撩起眼皮扫了一圈,“只不过,埋葬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会用你的血祭奠无辜亡灵。”

齐肃只觉得脊背发凉。

然而阚倡依旧自信,自信于他所布下的筹谋。

“大言不惭。”

“先前是魏无隐舍命换你出阵,君枕弦甘愿舍命保下青云宗一众人,这一次可没人帮你了。”

阚倡唯一失算的便是这两人。

提及这两人,时栖乐平静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来吧。”

“我倒要看看,掠夺无数人气运的平庸之辈到了何种地步?”

江水翻滚,涌起咆哮跌宕的浪花,在沉沉夜色下闪动着些许磷光,一方影子更为明显。

两股巨大的力量霎时相撞,荡起高高的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