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草门长老葛洪目光灼灼,紧盯着云清瑶,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和审视。
他身后几名弟子也好奇地望来,眼神在云清瑶绝美的容颜和苏吕平凡的气质上扫过。
云清瑶秀眉微蹙,放下茶盏,并未立刻回答。
她自然感知到对方并无太大恶意,更多是出于对丹药本身的惊奇,但这般贸然上前询问,实在有些失礼。
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阁下有何见教?”
葛洪也意识到自己唐突,连忙收敛了些许倨傲,再次拱手道:
“道友勿怪,老夫葛洪,痴迷丹道数十载,方才偶然嗅到一丝丹香,清正醇和,生机内蕴,像极了古籍中记载的‘生生造化丹’,此丹方早已失传,故而一时激动,冒昧相询,还望道友海涵。”
他话语虽客气,但眼神中的探究之意丝毫未减。
苏吕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看似随意地接话道:
“葛长老好灵的鼻子。不过是家师炼制的一些固本培元丹药罢了,名讳却不曾得知。”
他将丹药来源推给不存在的“师父”,既解释了丹药来历,又避免了暴露白芷。
葛洪这才将目光转向苏吕,神识微微一扫,发现对方只是“元婴初期”修为,且气息平平,便不甚在意,又转向云清瑶,追问道:“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师承何方高人?能炼制此等灵丹,定然非无名之辈。”
“老夫并无他意,只是心痒难耐,渴望能与同道交流一番丹术。”
云清瑶看了苏吕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依照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说辞,清冷道:
“家师乃山野散修,不喜外人打扰,名讳不便透露。”
“至于丹药,也只是偶得几枚,已服用殆尽,让葛长老失望了。”
这话滴水不漏,既拒绝了透露来历,也断了对方求丹的念头。
葛洪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仍不死心:
“服用殆尽?可惜,可惜啊……此丹于我等丹修而言,意义非凡,若能观摩一番,或能窥得一丝上古丹道精髓……道友若日后还能得遇尊师,可否代为引荐?我百草门必有厚报!”
他语气诚恳,倒是显露出几分对丹道的纯粹热忱。
苏吕心中微动,这百草门虽是东域宗门,但以丹道立派,或许是个可以潜在结交的对象,未来对抗幽冥教,丹药资源必不可少。
不过他自然不会立刻答应,只是淡然道:
“葛长老之意,我等会记下。若有机缘,再说不迟。”
葛洪见对方口风甚紧,知道强求不得,叹了口气,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牌,上面刻着药鼎图案和“百草”二字,递给云清瑶:
“既如此,老夫也不强求。此乃我百草门客卿令牌,持此令牌在我百草门麾下任何店铺购买药材或丹药,皆可享受优惠。”
“也算结个善缘,若道友日后有暇,欢迎来百草门做客交流。”
他此举既有结交之意,也未尝没有留下后续联系线索的想法。
云清瑶看向苏吕,见苏吕微微点头,便接过令牌:“多谢葛长老。”
葛洪见目的部分达到,也不再纠缠,又寒暄两句,便带着弟子在酒馆另一处坐下,目光却仍不时瞟向这边,显然对那“生生造化丹”依旧念念不忘。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大波澜,酒馆内很快恢复了喧闹。
苏吕和云清瑶又坐了片刻,收集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便起身离开坊市。
返回幽月谷的路上,云清瑶把玩着那枚客卿令牌,轻声道:
“这百草门,似乎对高深丹术极为渴求。”
苏吕点头:“丹道宗门,此乃常情。这令牌或许日后有用。”
“不过,眼下我们仍需以提升自身实力为重。”
回到谷中,陈风早已迫不及待地接过“凝水石”,开始着手布置“聚灵转元阵”。
苏吕将坊市听闻告知众人,得知外界并无幽冥教大规模搜捕的消息,大家都松了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
陈风不愧是得了星枢阁真传,加上星盘辅助,不过两日功夫,便将阵法布置成功。
阵法激活后,谷内灵气浓度果然又提升了三成左右,虽然比不上大宗门的修炼圣地,但对他们几人而言已是相当不错的修炼环境。
众人再次进入潜修状态。
苏吕继续借助“凝魂星灯”和“星辰蕴神丹”淬炼神魂,参悟法则。
他尝试将星辰阵法与自身的虚空剑瞳结合,发现能小幅提升剑瞳的洞察范围和清晰度,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更细微的空间波动。
这一日,他正在推演一种将星辰困阵瞬发于指尖的微型神通,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谷外阵法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正常的波动。
并非强攻,更像是某种试探性的触碰,而且手法颇为巧妙,带着一丝阵法痕迹。
“有人在外窥探!”苏吕睁开眼,声音惊动了其他四人。
“难道是幽冥教找来了?”云清瑶神色一凛。
“不像。”苏吕摇头,“对方很小心,似乎在试探阵法虚实。陈道友,用星盘看看。”
陈风连忙催动青铜星盘,光幕上显现出谷外的景象。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法袍、面容精瘦的老者,正手持一个罗盘状法器,绕着山谷外围缓缓移动,不时打出一道道探测灵光,触碰在敛息阵上,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分析着什么。
“是阵法师!”陈风肯定道,“看其手法,像是附近‘千机阁’的人。”
“千机阁也是个阵法宗门,规模不大,但于阵法一道颇有些独到之处,平日与我天衍宗还有些往来。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吕虚空剑瞳仔细看去,发现那老者修为在元婴初期,并无杀意,更像是对阵法本身感兴趣。
“莫非是之前的聚灵转元阵波动,或者我演练神通时泄露的一丝星辰之力,引来了他?”
苏吕推测道。星辰阵法毕竟罕见,对阵法痴迷者感应到异常前来探查,也属正常。
“我去打发他走。”叶凌霜冷声道,周身已有寒意凝聚。
“不必。”苏吕摆手,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是对阵法感兴趣的同道,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聊聊’。”
他示意陈风操控星盘,悄然将阵法打开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的缝隙,
故意泄露出一丝更为精纯古老的星辰阵法气息,然后瞬间闭合。
谷外那千机阁老者猛地停下脚步,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这……这是……上古星辰阵法的气息?!而且如此精纯!此地竟有上古阵法遗迹?!”
他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更加卖力地开始研究起来,试图找到进入之法,浑然不知自己的一切反应都已落在谷内众人眼中。
苏吕对陈风道:“陈道友,你所学正是星辰阵道,此人既是千机阁阵法师,于东域阵法界应有些名气。”
“由你出面,与他‘交流’一番,或许能有所得,也能顺便了解更多东域阵法界的情况,免得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
陈风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苏吕的用意。
这是要让他去练手,也是拓展人脉和信息渠道的机会。
“苏道友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陈风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得了星枢阁传承,他正愁没机会验证所学,此刻有个现成的、水平似乎不低的阵法师送上门来“切磋”,他求之不得。
陈风身影一闪,通过阵法巧妙布置的路径,出现在谷外那老者身后,故作惊讶道:
“这位道友,在此徘徊良久,不知有何贵干?”
那老者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陈风,又感知到对方金丹巅峰的修为,松了口气,但随即警惕道:
“你是何人?此地阵法……与你有关?”
他注意到陈风出现得突兀,似乎与阵法有关。
陈风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天衍宗陈风,于此地暂居,闭关研习阵法。”
“方才察觉阵外有同道气息,故而出面一见。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天衍宗?”老者闻言,警惕稍减,天衍宗名头不小,他千机阁与天衍宗也算有点香火情。
他回礼道:“老夫千机阁长老,墨居。陈道友,恕老夫直言,此地阵法……精妙绝伦,蕴含上古星辰之道,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他还是更关心阵法。
陈风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高深:“乃是一位前辈高人所布,在下也只是在此参悟学习一二。”
墨居一听,更是心痒难耐:“前辈高人?不知可否引荐?老夫对上古阵法痴迷一生,若能得见高人,请教一二,死而无憾!”
他态度瞬间变得热情甚至带着恳求。
陈风心中大定,按照苏吕的暗示,开始与墨居“交流”起来。
他并未透露太多星枢阁核心传承,只是偶尔抛出一些星辰阵法的边角概念,便已让墨居如获至宝,惊为天人,两人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
苏吕等人在谷内通过星盘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如此一来,既能稳住这墨居,避免他胡乱探查引来真正麻烦,又能通过他了解外界信息,甚至可能为日后与千机阁乃至东域阵法界打交道埋下伏笔。
潜修的日子,似乎也并非一味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