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吉日良辰,天子册立皇后之日。
宫中礼官早早排演祭礼,百官齐聚太和殿前,旌旗蔽日,钟鼓齐鸣,八方宾客尽朝京师,观礼问贺。
凤仪宫内,林婉儿身着金凤朝阳大礼服,朱钗凤冠,罗袍曳地,光华照人。
她站在铜镜前,凝视镜中人影,眉目清冷,端庄肃穆。
碧珠捧着霞帔站在她身后,忍不住眼眶微红:“娘娘,奴婢……奴婢真为您高兴。这一天,终于来了。”
林婉儿眼神一动,却没有露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是轻声道:“不必高兴,也不必动情。今日之后,我是后宫之主,容不得半点私情。”
“记住,我们走到这里,不是为了欢喜,而是为了生。”
碧珠噤声,垂首应是。
外殿,内侍传来旨意:“凤仪宫林婉儿,整肃仪容,步入太和殿,受册封为后。”
林婉儿抬步,凤袍拖曳如云,背影似火,端然入场。
太和殿前,百官跪拜,文武肃然。
高台之上,南宫晟身披龙袍,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正缓步而来的林婉儿。
她一步一拜,步步莲花。
钟鸣九响,礼成。
太傅高声宣读册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婉儿,慧质兰心,贞淑婉约,持家有道,辅国有功,今册封为后,母仪天下,与朕共理江山,敬此。”
册宝交接,凤冠加身。
南宫晟亲手为她戴上玉簪凤冠,目光炽热,却不露痕迹,只轻声一语:
“自此,你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林婉儿垂眸,低语:“臣妾谨记。”
大典之后,皇后受贺,百官夫人入宫叩拜。
昭仪、德妃、淑妃等妃位之主也前来朝拜,皆口称“恭贺皇后娘娘凤仪天下”。
林婉儿一一回礼,言语不疾不徐,却让人不敢轻慢。
她登位之初便雷厉风行,削弱旧妃派系,提拔新人,如今众妃虽表恭顺,实则心怀忌惮。
但就在一片吉庆之中,忽有一道消息传入凤仪宫。
碧珠悄声在林婉儿耳边低语:“娘娘,姜修远已秘密入宫,留下一封密函,要亲自面呈。”
林婉儿眸光一敛,指间轻动:“不在大典之前便送来,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她顿了顿,道:“传他来偏殿。”
偏殿内。
姜修远身披便服,神情肃然。
林婉儿立于屏风前,缓缓开口:“将军今日来,不为贺喜,可是北疆有变?”
姜修远躬身道:“北地确有异动。回师之时,臣偶得一事——北夷首领并未真正投降,所谓割地、称臣,不过是缓兵之计。”
“如今他们暗中联结南疆旧部,图谋再次入侵。”
林婉儿眉头紧蹙:“你确定?”
姜修远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斥候截获的通信之证,请皇后亲阅。”
林婉儿接过,略一翻阅,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若此事属实,边关虽表安宁,实则风雨欲来。”
她沉声道:“此信必须立即呈陛下。”
姜修远却犹豫了一瞬,道:“臣斗胆,请皇后先行处置此事。”
林婉儿抬眼望向他:“为何?”
姜修远低声道:“皇上沉浸大典,若一时惊扰,恐动朝纲。”
“再者……臣相信,皇后能处之。”
林婉儿沉默,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她曾经倾心于他,如今却在权力之巅冷眼观之。
“你对我,还是信任的。”
姜修远苦笑:“哪怕你已是他人之妻,你,仍是我心中那位该守护的女子。”
林婉儿收起密信,转身步出偏殿,只留下一句:
“你应记住,我如今,是这大梁的皇后。”
当夜,林婉儿独自召见太傅沈嶙、军机大臣与密探头目,将北疆异动之事封密入档,仅传于数人。
南宫晟并未得知。
而风雨,已在暗中积蓄。
与此同时,京中另一处宅邸内,左相之子暗中传来一封密报:
“姜修远已入宫密谈,林皇后单独召见。新后初立,心未归中?”
左相之面色阴沉:“很好……皇后?怕是太快了些。”
“扶不起的南宫晟若无后宫乱政,我等如何能再掌军政大权?”
他冷笑一声:“既如此,便推他一把。”
林婉儿夜不能寐,独倚高窗。
风起云涌的前夜,她隐隐有种预感。
封后,是权力的巅峰。
却也是——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