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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太阳,悬在头顶,像一颗烧熔的白金珠子,倾泻下亿万根滚烫的银针,狠狠扎进每一粒黄沙里。空气灼烫扭曲,远处沙丘的边缘在热浪中微微颤抖,如同幻境。张骁手腕上那块老式军用指南针,此刻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反复摇晃,黝黑的磁针在磨花的玻璃表盘下疯狂旋转,划出绝望的圆圈,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咔哒”声,每一次转动都重重敲打在他绷紧的心弦上。

“邪门!”他啐了一口,干燥的嘴唇几乎裂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破玩意儿,进了这片沙海就没消停过!”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酷热瞬间蒸干,只留下盐渍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白色的纹路。他蹲下身,宽厚的手掌插入滚烫的沙砾中,指腹感受着沙粒细微的流动方向——这是卸岭力士世代相传的本能。沙粒在指缝间滑过,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的粘滞感,极不自然。

“磁场彻底乱了套,”一个清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陈青梧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靠近,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唇。她同样蹲下,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撮沙土,凑近鼻端嗅了嗅,又任由沙粒从指缝滑落,眉头微蹙,“沙粒里……有股子极淡的金属锈味儿,像是被什么东西长久浸染过。老张,这地底下,怕不是寻常的大家伙。”她习惯性地握紧了腰间那柄古朴长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战术手套传来一丝安定。那是她的“古剑”,摸金校尉的传承信物,此刻也隐隐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震动。

张骁闻言,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腰皮鞘里那柄同样古朴、却更显厚重霸道的青铜古剑剑柄,一股沉凝的内息在丹田悄然流转,搬山道人秘传的“搬山劲”蓄势待发,皮肤下的筋肉微微贲张。他抬眼望向眼前这片浩瀚无垠的金色死海,烈日下,巨大的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金色巨浪,投下浓重、边缘锐利如刀的蓝黑色阴影,死寂中透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凶险。

就在这时,一阵风贴着沙丘的脊线掠过,带来了异响。

叮铃……叮铃……

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像游丝般从极远处层层叠叠的巨大沙丘深处传来。是驼铃!但这铃声空洞、破碎,毫无沙漠旅队应有的节奏和生气,反而像是什么垂死之物在风沙中发出的最后呜咽。

两人霍然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刺向声音的源头——西北方向,一座金字塔状的巨大沙丘之后。风卷起沙砾,在沙丘顶端形成一道薄纱般的金色帷幕,那诡异的驼铃声,正是从帷幕之后断续渗出。

“听到了?”张骁压低声音,全身的肌肉瞬间调整到最佳的发力状态,卸岭力士对危险的直觉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

陈青梧无声地点点头,墨镜后的眼神凝重如冰。她迅速从战术背包侧袋抽出一支小巧的高倍单筒望远镜,镜片精准地对准了那片被风沙帷幕笼罩的区域。视野在热浪中扭曲,沙丘的线条如同熔化的黄金。突然,风势稍歇,帷幕短暂散开了一瞬。

镜头里,几个模糊的黑点出现在巨大沙丘的背阴面下方。不是行进的驼队,更像是几峰无主的骆驼,焦躁地在原地打着转,巨大的蹄子不安地刨动着沙地。它们背上的货物歪斜散乱,鞍座空悬。更令人心悸的是,驼铃声并非来自驼峰,而是从其中一峰骆驼脖颈下孤零零垂落、仍在随风晃荡的半截断绳上传来,那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生生扯断!

“骆驼……失群了!”陈青梧的声音带着寒意,“鞍具散乱,缰绳断裂!老张,情况不对!”她猛地放下望远镜,右手已闪电般按在腰间悬挂的飞虎爪机括上。

张骁瞳孔骤然收缩。失群的骆驼,断裂的缰绳,在这片被诡异磁场笼罩、连指南针都发了疯的死亡之海里,只意味着一件事——致命的陷阱,或者,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怖已经降临。他猛地扭头,目光越过陈青梧的肩膀,焦急地搜寻后方那个理应不远的身影。

“老陆!陆子铭!”他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沙海上显得有些单薄,瞬间被热风吞噬了大半,“你他娘的磨蹭什么呢?有情况!”

话音未落,身后十几米外,一个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正艰难地爬上一座小沙包。正是陆子铭,那位军方派来的发丘天官传承者。他背上那个塞满了古籍拓片和精密探测仪器的巨大背包,此刻像个沉重的龟壳,压得他气喘吁吁,满头满脸的汗水和沙尘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他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调整背包带,同时摆弄着手里一个巴掌大小、屏幕闪烁不定的便携式磁场探测仪,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磁异常峰值突破阈值,梯度变化毫无规律……这地磁结构简直……简直像被揉碎又胡乱拼起来的破布……”

听到张骁的吼声,陆子铭猛地抬头,厚厚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慌乱:“什……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顺着张骁和陈青梧紧张注视的方向望去,手一抖,那台价值不菲的探测仪差点脱手掉进沙子里。

“骆驼失群,缰绳断裂!”陈青梧语速极快,手指坚定地指向西北方那座巨大的金字塔沙丘,“就在那后面!磁场异常区中心!”她的指尖在灼热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陆子铭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摸自己腰间的装备包,那里有他发丘天官传承的几件古旧法器,却因为动作太急,背包带反而缠得更紧,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呼——!

一阵比刚才猛烈数倍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那座金字塔沙丘的方向咆哮着席卷而来!这风裹挟着亿万滚烫的沙粒,如同无数细小的烧红钢针,狠狠抽打在三人裸露的皮肤和护目镜上,发出密集而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天地间瞬间被一片狂暴的、旋转的金黄色沙幕完全笼罩,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视线被彻底剥夺,只剩下风魔的嘶吼和沙粒撞击一切的噪音。

“小心!”张骁和陈青梧几乎同时暴喝出声,身体本能地矮下重心,手臂交叉护住头脸。

就在这混沌的风沙咆哮中,那先前断断续续、如同游魂呜咽的驼铃声——

叮铃……

极其微弱地响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随即,彻底消失了。

死寂。

一种比狂风的嘶吼更令人心悸的死寂,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混合着沙粒摩擦的噪音,仿佛巨大的坟墓正在缓缓合拢棺盖。

张骁和陈青梧背靠着背,在狂舞的风沙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青铜剑与古剑的剑柄被握得死紧,搬山劲力与摸金校尉的灵觉提升到了极致。他们的目光穿透呼啸的沙幕,死死锁住西北方那座巨大沙丘的方向,那里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陆子铭狼狈地从沙地上挣扎着半跪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风沙的间隙尖利地响起:“磁场……磁场源……就在那沙丘下面!它……它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