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你听说了吗?你家侄子马满圈,现在可不得了了!”
瘦高个文老汉神秘兮兮地跑到田埂边,对着正在锄草的马三叔说道。
马三叔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疑惑地问道:“满圈?他一个傻小子,能有什么不得了的?”
“嗨,你还不知道呢吧!我今儿个去赶集,听谢老六那小子说……”
文老汉压低了声音,凑到马三叔耳边,绘声绘色地把从谢老六那儿听来的关于马满圈的传闻说了一遍。
马三叔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手中的锄头也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侄子脑子不好使,可这突然变聪明,还天天往黄河古渡跑,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老文,你说的可是真的?”马三叔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谢老六那小子亲眼看见马满圈在黄河人家餐厅里干活,还能有假?”文老汉信誓旦旦地说道。
马三叔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马满圈那张憨厚的脸。
他这个侄子,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三秒钟之前说过的话,三秒钟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村里人背地里都说他是“缺根弦”,可现在,居然有人说他变聪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马三叔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决定找个时间去二哥家看看,亲眼确认一下文老汉说的话是真是假。
“对了,老马,你还记得当初满圈媳妇逃跑的事吗?”文老汉突然问道。
马三叔愣了愣,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因为避嫌,已经很久没去过二哥家了。
当初小霞第一次逃跑,还是他和村里人一起把人抓住,谁承想那中间人胖女人为了报复小霞,竟然一脚踢到小霞屁股上,把小霞腿弄伤了,真是造孽啊!
当时马三叔就只得出了个主意,让那群汉子抽出腰带,绑在两根木棒上,临时做了一副担架,把小霞抬进了自己二哥的家里。
那时,他亲眼目睹了小霞逃离的场景,那速度,那身手,简直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眨眼就消失在田野尽头。
他觉得这姑娘不简单,立马跟着担架队伍跑到二哥家,提醒二哥二嫂,这媳妇可得看紧了,别到时候偷摸跑了,人财两空,哭都没地儿哭去!
二哥二嫂一听,也慌了神,当即决定把小霞关进马满圈的小屋里,用锁把门锁上,生怕她再跑了。
后来,他从村里那些整天疯跑的孩子口中得知,马满圈逢人就说,他和媳妇睡觉,中间隔着一根“神仙棒”,谁也不能越界,谁越界谁就肚子疼。
他还听说,马满圈每次想靠近小霞,小霞就喊腿疼,吓得马满圈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抱着“神仙棒”睡觉。
看来,这傻小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心地还挺善良,没对小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没过几天,二嫂过生日那天,小霞还是找机会跑了,最后还被李改灯那小子给抢走了。
唉,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自己还不如不去帮忙拦截,让她那时顺顺利利地跑了算了,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麻烦事了。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是多管闲事,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想到这里,马三叔叹了口气,“满圈媳妇跑了的事儿,我听说了。可他变聪明,这怎么可能呢?”
“老马,你别不信。”文老汉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家那个傻侄子,以前真的是,哎哟喂,那叫一个傻啊!3秒之前说过的话,他3秒钟之后就不记得了,整天梦里梦懂的,跟个木头人似的。”
他摇摇头,啧啧称奇,“可现在,我跟你讲,那可是天渊之别呀!”
马三叔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疑惑了,“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文老汉摆摆手,一副“我还能骗你不成”的表情,“我可是亲眼所见!”
“就前两天,我在村口碰见他,跟他打招呼,你猜怎么着?那小子居然认出我来了!还跟我问好,那口齿清晰的,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磕磕巴巴的。”
马三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就这?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哎哟,我的老哥哥,这还不够明显吗?”文老汉急得直拍大腿。
“以前你跟他说话,他听得懂吗?他能跟你正常交流吗?现在倒好,人家不仅能听懂,还能跟你对答如流,这变化还不够大吗?”
马三叔沉默了,文老汉说得没错,以前马满圈确实跟个闷葫芦似的,很少跟人交流,更别说正常对话了。
难道说,这小子真的变聪明了?
“我最近忙着地里的活儿,还没怎么去你二哥家里,”马三叔叹了口气,“只知道他家满圈的媳妇跑了。后来我也没怎么去,不好跟他家人谈这件事,怕他们伤心。”
“我听谢老六说,现在在黄河人家餐厅里照顾满圈的人,就是那个小霞!”文老汉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马三叔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安感涌上心头。
文老汉说:“哎,当时我们一群人抬着那个叫小霞的姑娘进你们二哥马有才的家,那不是一群汉子还在那里起哄吗?”
“他们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的小霞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那样子,就好像小霞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
“后来,那些小伙子们从你二哥家出来,还在议论纷纷。他们都说,小霞嫁给马满圈,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姑娘。”
“还有人说,要是小霞愿意,他们愿意娶小霞,给小霞幸福……”
马三叔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文老汉说:“再后来,那群小子听说小霞从你们家跑了,他们还在一起表示很开心呢,替那个丫头开心呢。”
马三叔听到这里才明白,搞半天那些人表面帮忙,其实都是在看笑话!
马三叔的脸沉了下来,像阴云密布的天空,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用力地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地锄着地里的杂草,仿佛要把心头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些无辜的植物上。
他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头,一下一下,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文老汉察言观色,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可能说得有些不妥,戳到了马三叔的痛处,于是也识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