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魔岩空地,血污浸染。“杯兄”——那个杯底带着小凹痕勋章的保温杯,稳稳矗立在战场最中央,杯壁上“魔尊认证防捏款”的幽暗魔纹散发着深沉威严的光晕,一圈微弱却清晰的宁静涟漪持续荡漾。在这双重力量的笼罩下,几十个低阶叛军魔兵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茫然呆滞地围着“杯兄”,乖乖地坐了一圈,场面诡异得如同某种邪教静坐仪式。
站着的人,气氛凝固。
独眼叛军魔将的独眼瞪得溜圆,看看坐了一地的手下,又看看那个散发着魔尊气息的保温杯,脸上的刀疤都在扭曲跳动。他手里的巨大骨棒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是继续冲杀?还是被这诡异的杯子震慑?魔尊的威严深入骨髓,哪怕是个杯子,也让他本能地忌惮。
魔卫百夫长则死死盯着“杯兄”,眼神从惊疑转为确认,最后涌起一丝激动和敬畏。他认得那魔纹!是尊上的专属烙印!这杯子…难道是尊上派来的援兵信物?可为什么在一个仙门女子手里?还…还这么有效?!
宅魔瘫坐在苏小棠脚边,抱着他那几块碎裂的玉简和符文玉片,身体还在筛糠般发抖,看着自己一句胡话造成的“神迹”,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的极致茫然。
柳飘飘则趁着这诡异的安静,飞快地从自己破烂的储物袋角落翻找出一个压扁的、仅存的备用粉盒和小镜子!她背对着战场,对着小镜子,用颤抖的手指蘸着仅剩的一点遮瑕膏,小心翼翼地修补着刚才奔跑时蹭到的一点灰尘,嘴里还无意识地嘀咕:“还好还好…底子还在…魔界这灰太大了…得研究下防尘定妆…”
苏小棠呢?
她,作为这场荒诞调解的核心人物,作为“杯兄”的主人,作为理论上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的“调解员”…
她正背靠着峡谷入口一块相对光滑、微微倾斜的巨大魔岩,**瘫坐在地上**。
是的,瘫坐。不是正襟危坐,不是严阵以待,更不是外交官式的优雅站姿。
她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那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上,此刻清晰地写着两个大字——**“好累”**。她甚至还极其不雅地、**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为了加强“累瘫”效果,她甚至把那个立下赫赫战功的“杯兄”从战场中央(反正现在也没人敢动它)用意念(?)招了回来,重新抱在怀里,下巴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冰凉的杯盖,仿佛那不是停战神器,而是一个趁手的抱枕。她看着空地上坐了一圈的魔兵、两个还在对峙的头目、忙着补妆的柳飘飘、以及魂飞天外的宅魔,死鱼眼里只剩下浓浓的、化不开的咸鱼式疲惫和“这都什么事儿啊”的无语。
调解?谈判?拉倒吧。咸鱼的最高奥义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现在这局面,打又打不起来(暂时),走又不好走(被围着),那就…瘫着吧。让“杯兄”继续发光发热,让时间…解决一切?或者等谢师兄不耐烦了直接清场?
苏小棠咸鱼瘫的姿势是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她身处不是魔界战场,而是自家后院的摇椅。这极致的反差,让对峙中的独眼魔将和魔卫百夫长都眼角抽搐,一时间忘了该干什么。
就在这气氛诡异僵持、苏小棠咸鱼瘫石、打算就这么耗下去的时候——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峡谷上方一处极其隐蔽、被浓郁魔气阴影笼罩的嶙峋怪石之后,一双充满了血丝、燃烧着极致“努力”火焰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下方这荒诞绝伦的一幕!
是赵铁柱!
这位卷王之王,昆仑内卷标杆,奉仙盟密令潜入魔界侦查战况和内乱详情。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和几件压箱底的隐匿法器),穿越了层层封锁,刚刚抵达这片交战区域。他背负着沉重的沙包(时刻不忘锻体!),浑身沾满魔界特有的硫磺污垢和植物汁液,脸上带着几道被魔气刮出的细小血痕,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充满了为仙盟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使命感!
他潜伏在此,正准备仔细观察下方两股魔界势力的厮杀,评估其战力构成和弱点,为仙盟后续进攻收集第一手情报!他甚至已经掏出了特制的留影玉简,准备记录下魔界叛军的残暴和魔卫的顽强,作为激励仙门同道的素材!
然而,他看到了什么?!
预想中惨烈血腥的厮杀呢?
预想中魔头狰狞的咆哮呢?
预想中舍生忘死的搏斗呢?
通通没有!
他只看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看到几十个魔界叛军士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加降智光环,**乖乖地围着一个…保温杯?坐成一圈?**眼神茫然呆滞得如同智障儿童!
看到一个穿着破烂魔卫铠甲的百夫长和一个独眼叛军魔将,傻愣愣地站着,仿佛在思考魔生!
看到一个脸很漂亮但行为很神经质的女修(柳飘飘)在…补妆?!
看到一个抱着碎玉简瘫在地上的家伙(宅魔),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而最最最让他道心震颤、三观崩裂的是!
他看到了苏小棠!
那个昆仑山着名的咸鱼!那个被他视为“浪费天赋”、“仙门之耻”的苏小棠!
她!竟然!**毫无形象地瘫在一块石头上!怀里抱着个保温杯!还在打哈欠?!**
而就是她!和她那个破杯子!似乎…就是造成这诡异静坐场面的核心?!
赵铁柱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他想象过无数种惨烈的侦查画面,唯独没想过会看到这种…幼儿园午睡现场般的“战场”!
他为了潜入这里,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背负沙包穿越了多少险境?!
他忍受了多少魔气侵蚀的痛苦?!
他流了多少血汗?!掉了多少头发?!熬了多少夜制定潜入计划?!
这一切!都是为了仙盟!为了变强!为了证明努力的价值!
可现在呢?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咸鱼!
一条瘫在石头上打哈欠的咸鱼!
用她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保温杯!
兵不血刃!
不费吹灰之力!
就让几十个凶残的魔界叛军士兵…坐下了?!
“噗——!”
一口压抑不住的老血,猛地涌上赵铁柱的喉咙!他死死捂住嘴,才没喷出来。但剧烈的气血翻腾让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他手中的留影玉简,无意识地滑落,掉在嶙峋的怪石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下方,正瘫着打盹的苏小棠死鱼眼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瞥向峡谷上方那片阴影。
谢无弈冰冷的目光也瞬间扫了过去,如同实质的冰锥。
独眼魔将和魔卫百夫长也警惕地抬头。
赵铁柱浑身汗毛倒竖!卷王的本能让他瞬间缩回阴影深处,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如同要炸开!不是因为被发现,而是因为…**恐惧**!一种对自己毕生信念根基被无情撼动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背靠着冰冷的魔岩,大口喘息,眼神涣散,脑子里只剩下那个瘫在石头上打哈欠的咸鱼身影,和她怀里那个散发着幽光的保温杯。
一个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灵魂深处疯狂回荡,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冲击着他坚持了无数岁月的卷王信条:
“努力…努力有何用?!”
“负重沙包十万斤…不如咸鱼一保温杯?!”
“这仙…还修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