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显然已经对这种情况熟门熟路了，放下小包就化为猫型冲向夷戈，一头扎在了夷戈毛茸茸的肚子上。
孟泽拦都没来得及拦，人就已经没影了。
孟泽紧跟在栗身后，推开幼儿园的门。
他一进来，幼儿园内就安静了下来。
曙光城的幼兽们对孟泽滤镜很厚，一个个见着孟泽都异常乖巧地立定站好，接着双眼亮晶晶看着孟泽，期待着自己被孟泽夸。
牛兽人看见孟泽，则是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孟泽大人，你快劝劝他们吧，这么玩儿太危险了，我说话他们听不懂。”牛兽人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孟泽侧头看向停了动作的飞猿几人，只有夷戈还毫无所察的在沙坑上逗着孩子。
完全听得懂，就是装而已。
“你……”孟泽看向牛兽人，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噎住了。
“我叫牛软软，孟泽大人叫我软软就可以了。”牛兽人十分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
孟泽：？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顺着对方那身虬结的肌肉线条往上爬，掠过小山般壮硕的胸膛，最后定格在那张写满诚恳的方正脸庞，以及头顶那对寒光凛凛、能轻易挑穿猎物的尖锐牛角上。
……软软？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硬是没能吐出来。
这视觉冲击力与名字之间形成的反差，堪称惊悚。
“那个……你辛苦了，先休息吧。”孟泽拍了拍牛软软的肩膀，最后看向其他兽人，“聊聊。”
阿刃是玩跷跷板那一批，这会儿往迅爪怀里一躺，露出肚皮，“哥哥等会儿还来陪我玩吗喵？”
喵？
孟泽还记得上次他来幼儿园，这小朋友大吼着质问他为什么不打回去的样子，现在居然喵开了？
嗓子都要夹冒烟了！
看来确实是很喜欢迅爪了。
迅爪几人站起来，向孟泽走过来。
栗抱着小盆，指了指盆，又指了指嘴，接着疯狂摇头。
很抽象的动作，孟泽竟然诡异地看懂了——他们走了小章鱼就没饭吃了。
孟泽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接着看向飞猿，“不用去会议室了，我们就在这边简单聊两句吧。”
“好。”
牛软软立刻引着西南的兽人向幼儿园的空房间走。
而孟泽则落在后面，看向幼儿园的一群大大小小的小朋友，“我今天来，是要抽查一下你们这个月的学习成果，现在大家先去复习，我等会儿来考大家。”
孟泽顿了顿，以为小兽人们会像他上学时发出哀嚎，谁知小兽人听见这话都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
“绝对不让孟泽大人失望！”
“我自学了很多呢！”
“我肯定是最棒哒！”
小幼兽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往教室跑，“再多看点，孟泽大人肯定会高兴我们学了那么多。”
孟泽挠挠头。
小兽人们，好高的觉悟。
……
幼儿园当初建的时候是模仿了现世东北农居的构造建的，推开里间的门，最显眼的便是那占据了房间大半江山的——大通铺火炕。
这炕砌得格外敦实宽敞，用的是结实的土坯，炕面抹得平整光滑，上面铺着厚厚的、用各种兽皮拼接而成的炕席，柔软又保暖。
炕梢整齐地叠放着几床用柔软干草和羽毛填充的厚实被褥。炕洞连接着外间的灶台，此时虽然没生大火，但炕面上还残留着昨夜烧炕留下的余温，一进屋就能感受到一股驱散寒意的暖融。
失去了父母亲人没人照料的孤儿们就在这里生活。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飞猿他们显然对这个幼儿园很熟悉了，夷戈轻车熟路地爬上炕，歪歪斜斜地躺下了。
飞猿还算矜持，坐在炕边，微笑着看向孟泽，“我们准备明天就回去。”
孟泽挑了挑眉，“这么着急？”
夷戈还是熊猫的原型，这会让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不是我们着急，是你们急。”他打了个呵欠，“我们一去一回要将近一个月，真打起来你们能挺几天？”
夷戈说得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尬住了，迅爪没好气地扭头拍了他一巴掌。
“我们昨天去见了狼刃。”飞猿坐直身体，对孟泽笑，“坦诚来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他对我们也挺客气友好，但兽人的直觉告诉我们，他很危险。”
“我现在甚至怀疑，让我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算你计划的一部分，”飞猿倒了杯茶，用打量的眼神看向孟泽，“让狼刃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如果狼刃赢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我们的势力蚕食，这应当是他一贯的习惯。”
他们与狼刃交流的那半天，能感受到狼刃的野心，以及对他们的觊觎。
所以选择孟泽，对他们来说几乎算是必选项了。
只是，如果他们的到来是孟泽算计来的，那他们将会重新审视孟泽，也会重新掂量跟孟泽合作。
面对质疑，孟泽只是垂眸笑了笑，并没有急于自证解释。
没有证据的怀疑是最难破解的，因为人没法证明自己脑子里想的就是嘴里说的，对方已经有了猜测，再怎么解释对方都能找到其他理由推翻。
纠缠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孟泽笑了笑，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飞猿、迅爪，最后落在依旧懒洋洋瘫着的夷戈身上。
“与其纠结我的初衷，”孟泽的声音温和，“不如想想，为什么你们在见过狼刃之后，会如此果断地选择明天就离开，并且……开始认真考虑与我们加深联系的可能性？”
他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引导对方审视自己的内心和判断。
“狼刃的野心，他对待其他部落的态度，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们亲身感受过了。”孟泽耸耸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狼刃赢了，下一步一定是你们。”
飞猿也跟着笑，“可是我完全可以等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来，”他歪头想了想，“你们曙光城的小孩子们学过的那个典故怎么说的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嗯，这样对你们来说确实是最优选。”孟泽思考了许久后才回头看飞猿，“假设你们是狼刃那样的兽人，这确实是最优选，可你们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人不是吗？你们喜欢孩子、喜欢和平，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你们不会自己毁掉这些东西。”
孟泽说得笃定，让几个兽人都愣住了。
夷戈躺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夸我们也没用。”
孟泽耸了耸肩，“好吧，我认为你们即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我有这个自信。”他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看人很准。”
飞猿他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看着孟泽不说话。
孟泽看着他们故作深沉、等着自己继续辩解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非但没有继续顺着他们的话头解释，反而放松身体，也学着夷戈的样子，向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拿起茶壶，自然地给飞猿和迅爪空了的杯子续上热水，热气氤氲，模糊了他冷淡的距离感，只余下温和。
“我们曙光城，不会将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孟泽抿了口茶，，“我们有我们的准备和坚持。邀请你们，是希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而非找一个挡箭牌。这话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次也是一样的态度。”
“如果你们觉得值得，我们欢迎任何形式的合作；如果觉得风险太大，我们也尊重你们的选择，并感谢你们此行的善意。”
这番话，既表明了自身的实力和底线，也给予了对方充分的尊重和选择空间。他不卑不亢，将一场可能充满猜忌的质问，变成了对共同未来和彼此定位的坦诚探讨。
飞猿和迅爪再次对视，眼中的审视和敌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带着权衡的凝重。
夷戈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泽，“这么说，你还有别的后招喽？”
所有人都知道狼刃随时可能都会动手，孟泽的自信和淡然却不是装的，十分游刃有余。
孟泽狡黠地挑起眉，“谁知道呢？可能有吧。”
孟泽可以理解他们的纠结，他们以前聊下来的合作方式是西南兽人只派人过来充人头，但是见了狼刃之后，狼刃就记上了他们。
接下来的战斗，即使他们冷眼旁观，接下来也是要跟狼刃打。
西南兽人讨厌战争，因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考察孟泽这个盟友是否靠谱。
飞猿挠了挠头，“好吧，合作愉快。”他跳起来，“不过作为合作的交换，你能不能把你们幼崽学的书给我们一份，再给我一个老师。”
西南兽人果然聪明，不要火种、不要武器、不要其他的建造配方，而是要书和老师，这说明他们具有前瞻性，一眼就看出了教育的重要性。
“好呀，一起进步。”
……
几个人正说着话，孟泽脑海中的系统响起来，邬峤的声音在孟泽脑海中响起。
“阿泽，我现在在峡谷树上呢，青芽和狼刃好像已经在交配了，你准备好兑换章鱼幼崽。”
孟泽：……
谁俩在交配？
孟泽回头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间，青芽刚重伤醒过来吧？拖着这个身体交配？狼刃真是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