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利落地起身,目光一凛,沉声道:“走,回宅子去。”
王德发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揪住老汪,几人便风风火火地出门,朝着自家宅子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宅子前,却发现往日熟悉的牌子早已改换了模样,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苏宅”。
灵巧儿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寒芒一闪,使了个眼色。王德发二话不说,猛地抽出腰间的横刀,手起刀落,只听 “咔嚓” 一声,那牌子便被劈成了两半,碎落在地。紧接着,王德发飞起一脚,“哐当” 一声,将大门踹得大开。
门内顿时一阵骚乱,里面的人吓得惊恐万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往里面跑去通风报信。不多会儿,便有护院纷纷赶来,企图阻拦众人。王德发却丝毫不惧,只见他身形如电,拳风呼啸,每一拳挥出,都带着千钧之力,那些护院们根本招架不住,被他一拳一个,像打沙包似的纷纷倒地,眨眼间便被料理了一大片。
打着打着,剩下的护院们眼见同伴们的惨状,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再上前送死。他们平日里仗着自己对付几个普通百姓还算轻松,便有些目中无人,可哪曾想,今日碰到的王德发那可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的狠角色啊,正值战斗力最巅峰的时期,而且他一身过硬的功夫,那都是历经无数战火洗礼练就的。反观这些护院,平日里不过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养尊处优惯了,哪能是王德发的对手,他们不得不承认,属于他们耀武扬威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认出了灵巧儿,满脸惊愕地喊道:“哎?你不是三房的陪嫁丫环吗?”
灵巧儿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就将那人踹倒在地,怒喝道:“主母都敢害,你们还有脸提三房!”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眼冒金星,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灵巧儿出脚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而且那力道十足,踹在身上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他本想挣扎着勉强起身,可身上的肌肉传来一阵剧痛,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灵巧儿径直来到院子里的井旁,俯身向下看了看,眉头紧皱,不禁叹息一声:“哎,当初就不该买下这个带井的院子,真是晦气。”
卓方也凑了过来,往井下瞧了瞧,思索片刻后说道:“君子,说不定卫娘子只是一时赌气,才……”
灵巧儿抬眼望了卓方一眼,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道理,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转身,目光落在一旁的护院身上,冷冷说道:“你,跳下去。”
那护院一听,顿时傻眼了,让他跳井?这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他站在那儿,愣了半晌,不知所措。
灵巧儿见状,冷哼一声,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抓过那护院,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往井里推了下去。
其他护院们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胆小的,心里想着保命要紧,转身就想夺门而出。灵巧儿见状,厉声喝道:“都给我站那儿!想就这么走了?哼,有胆子走一个试试,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要灭你们全族!要是乖乖地跪下,等着我处置,兴许我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只取你们一只手便是了。”
这一番狠话下来,那些胆子小的、顾家的护院们顿时犹豫了,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也有那孑然一身的老光棍儿,反正无牵无挂,听了这话也不在乎,转头撒腿就跑了。还有些本就是亡命之徒,之前犯下的事儿那可都是够诛九族的大罪了,他们哪里会害怕灵巧儿这几句威胁的话,自然也是撒丫子就跑。一时间,跑了不少人。
灵巧儿见此情形,更是怒不可遏,她咬着牙,沉声道:“好啊,很好!王德发,发响箭,最高戒备的那一支!张虎威知道该怎么做。”
要知道,如今的灵巧儿手底下那也是有着五六百人的庞大势力了。王德发赶忙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找了一圈儿,却没找到响箭。卓方倒是眼疾手快,从口袋里掏出响箭,直接朝着天空发射了出去,“嗖” 的一声,响箭划破长空,尖锐的呼啸声在院子上空回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卓方紧接着又接连发射了两支。
那些没跑的护院们看到这架势,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他们心里清楚,这响箭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用的,要么是江洋大盗,要么就是有着军队建制的势力才会配备。就他们这十几二十个江湖草莽,哪能有这玩意儿,看来今天这事儿是闹大了。
不一会儿,只听井下传来一阵水花声,先前被推下去的那个护院冒出头来,大口喘着粗气,惊慌失措地喊道:“灵娘子,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求求你饶了小的吧!”
灵巧儿见他能认出自己,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料想他一定是从真定府调过来的,而非在邢州城临时招募的,当下冷冷说道:“想让我饶了你也可以,你下去给我找找,看看这井底通向哪里,找到了我便饶了你这一回。”
那护院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哭着求饶道:“灵娘子饶命啊,这井太深了,小人…… 哎,好,小人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说着,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灵巧儿见他再次潜入水中,这才缓缓放下手上原本举着的一块大石头,随后环顾四周,对着剩下的护院们大声说道:“你们当中有谁会水的,如果能下去找到井底通往何处,我就饶了他,否则,哼,你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灵巧儿抬眼望去,目光在那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个被王小江剁了手的人正是苏怀晨。
苏怀晨一抬眼,也看到了灵巧儿,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大声叫道:“灵巧儿?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护院,还有那些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护院,心里一阵慌乱,回过神来后,扯着嗓子大叫道:“都赶紧给我起来啊,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卓方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冷哼一声,上前几步,一把揪住苏怀晨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径直来到灵巧儿身前,“砰” 的一声,将他扔在了地上。
灵巧儿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地瘫在地上的苏怀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哎哎,苏八郎,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苏怀晨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猛然间,他想起自己的手就是被自称 “凌鍫” 亲卫的人给剁了的,之前还一直在纳闷这 “凌鍫” 到底是谁,此刻看着眼前的灵巧儿,他忽然就恍然大悟了,原来这凌鍫,可不就是灵巧儿嘛!想到这儿,他吓得全身发抖,冷汗如雨下,脸色煞白如纸。
恰在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队骑甲战队从门口闯了进来。这院子本就不算大,也就是稍微富裕一点儿的民宅规格,大门虽说看着挺大,可对于骑兵来说,还是显得有些低矮狭窄了。
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来十来骑。随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说道:“行了行了,都在门口候着吧。我进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们再进来。”
又听到一个人担忧地说道:“小公爷,万一里面有悍匪,这可如何是好?”
那被称作 “小公爷” 的人不耐烦地呵斥道:“这么点儿一个院子,就算挤满了人,又能有多少?你怕什么,净瞎操心!”
另一个人赶忙劝道:“挤满了人那也不少啊,小公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小公爷被气得笑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啰嗦了,难道你以为悍匪是货物啊,能挨着摆放,还不用喘气不成?行了,别啰嗦了,大不了你下马跟我一起进去就是了。”
话音刚落,便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正是一位年轻的贵族模样的公子,灵巧儿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柴骏。
柴骏走进院子,抬眼向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说道:“哎?凌…… 凌公子?”
灵巧儿一见到柴骏,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不敢不敢,我哪有什么身份,小公爷还是称呼我郎君或者大郎的好,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公子’。”
柴骏见灵巧儿脸色不好看,心里明白,这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卫吟霜,他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说道:“凌公子受得起的。你在西北所做的那些事儿,我在与郭晟来往的信件之中,也算是略知一二了。”
灵巧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你和郭晟还有信件往来?”
柴骏哈哈一笑,潇洒地展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了摇,说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柴某只是关心郭兄在前线的战况如何,而前线的那些消息,也只是我从郭兄回信中的只字片言里,慢慢参悟出来的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灵巧儿冷哼一声,面露讥讽之色,说道:“看来小公爷对前线的战事倒是十分关注,真是用心良苦。”
柴骏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之意,却也不恼,只是合起扇子,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天下终究是姓柴的天下,我身为宗室子弟,对于这些关乎家国的大事,不敢不察,也不敢不闻,这也是职责所在嘛。”
灵巧儿瞥了一眼挤在院子里,连马头都摆弄不正的骑兵们,心里暗暗替他们感到尴尬,随后看向柴骏,问道:“那么小公爷今日来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柴骏这才回过神来,又甩了甩手中的扇子,那些骑兵们见状,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上前说些什么。柴骏皱了皱眉,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众人吓得赶忙纷纷下马,牵着马退出门外去了。柴骏身边的亲卫刚想开口说什么,也被他抬手制止了,只听他说道:“凌公子别误会,刚才看到城中有响箭升起,刺史大人深感担忧,便命我前来查看一下这响箭的出处。只要确认不是歹人所为,回去回复一声,也就没事了。如今看到是凌公子你在此处,那自然是没什么事儿了。”
说完,柴骏又给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亲卫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柴骏这才把目光投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怀晨,不过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没再理会,而是上前一步,朝着灵巧儿微微躬身,一脸诚恳地说道:“向凌公子请罪了。”
灵巧儿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人都已经跳井了,现在说这些请罪的话又有什么用?你要是真有心请罪,就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
柴骏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脸上又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人,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是给你送不回来了。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灵巧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赶忙说道:“你快说,你快说!”
柴骏哈哈一笑,再次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小院儿周围的井,都是通往城北的泞乙河的。卫家娘子跳井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找了,把所有通往泞乙河的井周边都查看了个遍,也在河里打捞了一番,可都没有发现卫娘子的踪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