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媚儿贴着墙根挪动,脚底踩在湿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她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滞涩感,像是有东西在悄悄拉扯她的呼吸节奏。前方雾气浓得化不开,连系统探查也只能勉强标出十米内的轮廓,再远就只剩一片灰蒙。
“伤员跑不远。”她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顶端的水晶,“血迹到这里才断,他就在附近。”
她屏住气息,侧耳倾听。除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四周安静得反常。没有风声,没有滴水,甚至连管道锈蚀剥落的声音都没有。这种死寂让她后颈发紧。
忽然,地面一块石板边缘微微翘起,缝隙中透出一丝淡蓝荧光。她立刻停步,后退半步,法杖横在胸前。那光一闪即逝,石板恢复原状,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机关?”她眯起眼,“老式缚灵阵的触发点?”
记忆里翻出一本破旧手札的画面——那是她在玛法东部集市淘来的古籍残页,上面提过这类陷阱:以魔力为引,一旦踏中特定方位,便会激活空中锁链,禁锢施术者行动。破解不难,但前提是不能被当场制住。
她从空间取出一枚铜铃,轻轻抛向前方三步远的位置。铃铛落地,清脆一响,随即归于沉寂。又等了两秒,毫无反应。
“不是压力触发……是动态感应?”
她皱眉,改用寒气凝成一道细线,缓缓探向那块石板。就在冰丝触到边缘的瞬间,石板猛然下陷,同时头顶数道蓝光爆闪!
她猛地后仰,险险避开第一波射下的能量束,可第二道已从侧面缠上手腕。她只觉手臂一麻,整条右臂像是被冻住般抬不起来。紧接着左腕也被锁住,两股蓝光顺着经络往体内钻,压制魔力运转。
“糟了!”
她奋力挣扎,身体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提离地面,双臂高悬,整个人像被钉在空中。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屋顶几块悬浮晶石,正不断吸收她的魔力反哺阵法。
“古籍说这阵怕高频震荡……”她咬牙,强迫自己冷静,“只要打断能量循环……”
她闭上眼,开始调整呼吸节奏,试图将残余魔力集中在指尖。每一次吸气,都让体内的压迫感更清晰一分;每一次呼气,都在尝试引导元素逆流。
远处雾中,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披着破烂斗篷,右腿拖在地上,走路一瘸一拐。正是她追击的目标。他抬头看见被困住的虞媚儿,嘴角慢慢扬起。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吴一处身边的小美人。”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讥笑,“追得挺紧啊,可惜脑子不够用。这种地方也敢一个人闯?”
虞媚儿没答话,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
那人走近几步,伸手抬起她下巴:“啧,长得真不错。你说我要是把你抓回去,赵天霸得给我多少好处?”
她睁开眼,目光平静,“你逃命的时候,膝盖磕破了吧?走路姿势太明显了。”
男人一愣,随即冷笑:“都这时候了还装镇定?你以为你能活到他说‘好’?”
“我不是在等他。”她淡淡道,“我在等你靠近一点。”
男人眯起眼,“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虞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体内魔力猛地一震。锁链发出细微的“咔”声,其中一道竟出现裂纹。
男人脸色微变,迅速后退两步,手中凝聚起一团暗红色火焰。
“想玩狠的?”他冷哼,“那就别怪我毁了这张脸!”
他抬手就要释放魔法,虞媚儿却忽然垂下头,肩膀松垮下来,像是耗尽了力气。
“算了……打不过你。”她声音虚弱,“放我走吧,我保证不再追。”
男人停下动作,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重新勾起:“这才对嘛。女人嘛,服软才有活路。”
他缓步上前,火球仍在掌心跳动,但戒备已松了几分。
“你说得对。”虞媚儿低声道,“我确实不该一个人来。”
男人走到锁链下方五步处站定,“现在知道也不晚。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伤你性命。”
虞媚儿缓缓抬头,眼神依旧平静,“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追到这里?”
“因为地上有血?”他嗤笑,“笨蛋才会觉得那是线索。”
“不。”她说,“是因为你故意留下的。”
男人笑容僵住。
“从仓库出来那一刻我就发现了——你的伤口在左腿,可血迹偏偏往右边偏。你在误导追踪方向。”虞媚儿声音渐稳,“你还特意放慢速度,让我以为你快撑不住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我引进这片迷雾区。”
男人脸色阴沉下来,“聪明人,通常死得更快。”
“所以我一直没全力挣脱。”她看着他,“就等着你回来。”
男人怒吼一声,挥手将火球砸来。虞媚儿侧头避开正面冲击,火焰擦过肩头,烧焦了衣料。但她仍被震得晃了几下,锁链发出刺耳摩擦声。
“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救你?”男人咬牙,“这阵法会越锁越紧,等你魔力耗尽,连哭都喊不出声!”
虞媚儿喘了口气,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你说得对。”她轻声道,“它确实在收紧。”
她抬起右手,指尖赫然有一缕极细的寒气正顺着锁链往上渗透。
“但我也没说,我一直在往外送魔力。”
男人瞳孔骤缩。
“你是故意被抓住的?!”
“不是故意。”她笑了笑,“是不得不。”
她猛然发力,那一缕寒气瞬间炸开,在锁链内部形成反向冲击。整条链子剧烈震动,裂纹迅速蔓延。
男人慌忙后退,再次凝聚魔法。
虞媚儿盯着他,声音清晰而冷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趁我还没挣脱,赶紧跑;要么留下来,看看谁才是猎物。”
男人站在原地,双手握拳,脸上青筋暴起。
雾气翻涌,晶石嗡鸣作响。
虞媚儿的手指开始发白,寒气与锁链的能量激烈碰撞。
锁链中央,一道裂缝正缓缓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