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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扣腕的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爬,苏小棠被押着跨过门槛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听见身后陆明渊清润的嗓音响起:\"陛下,臣愿以侯府百年信誉作保,苏掌事绝无投毒可能。\"

皇帝搁茶盏的动作顿了顿,鎏金茶托与檀木案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三皇子倒是护短。\"他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侍卫,\"但御膳房出了人命,总要有个交代。\"

苏小棠被推得踉跄,却在跌撞前稳住身形。

她余光瞥见陆明渊的玄色衣角在身侧掠过——他竟跟了过来。

\"苏掌事。\"千户的手按在她后颈,铁锁哗啦作响,\"偏殿暂时充作牢房,委屈你了。\"

\"且慢。\"陆明渊突然伸手扣住她被锁的手腕,指腹在铁链上轻轻一推,那锁扣竟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苏小棠心头一跳——他在暗示什么?

\"三皇子?\"千户皱眉。

\"本皇子想看看,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陆明渊松开手,广袖垂落遮住掌心半枚碎玉,\"方才太医院说乌头碱,这东西需得混在热食里才好发作。

可那侍卫吃的'五方归元'是冷盘,米是提前蒸好的。\"他转向皇帝,\"儿臣斗胆请旨,查这米的来路。\"

皇帝眯起眼:\"准了。\"

苏小棠被押着往偏殿走时,听见身后传来陆明渊低唤:\"陈掌事。\"陈阿四粗哑的应和声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这盐罐!

小棠前日还说沈侧妃送的玫瑰盐颜色不对,我当是她多心......\"

沈婉柔?

苏小棠脚步微滞。

她想起半月前沈婉柔捧着锦盒来御膳房:\"听闻苏姑娘要做'五方归元',这是我私厨用的川蜀玫瑰盐,最提红米香。\"当时她用本味感知扫过,盐粒里的确只有玫瑰的甜香,可现在......

\"快走!\"千户的刀柄戳在她后腰。

偏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混着潮土气扑面而来。

苏小棠被推进去时,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却借着这个动作扫过门槛——门闩是新换的,木茬还带着松油的清苦。

有人早就在等她落网。

\"哐当\"一声,门被从外锁上。

黑暗里,她摸到墙角的草席,上面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这是沈婉柔常用的香粉味道。

腕间金纹突然灼痛如烙,她捂住手腕蜷缩成团。

本味感知不受控制地漫开:潮湿的墙缝里有铁锈味(是新钉的铁环),草席下有极淡的杏仁香(蒙汗药残留),连空气里都浮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陆明渊常用的熏香)。

原来他早就让人在草席里留了线索。

苏小棠闭了闭眼,指尖触到草席下凸起的硬物——半块碎玉,与他方才掌心那枚严丝合缝。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迅速将碎玉藏进袖中,听见沈婉柔的声音由远及近:\"苏姑娘可还安好?\"

门\"咔\"地开了道缝,月光漏进来,照见沈婉柔腰间的翡翠玉佩——正是她昨日在御膳房地窖门口见到的。

当时那道撬锁的细痕,分明是玉饰刮出来的。

\"妹妹来送些吃食。\"沈婉柔端着食盒挤进来,银匙碰在瓷碗上,\"听说你被关着,我特意让厨房做了桂花糕......\"

苏小棠盯着她指尖的珊瑚护甲——与今早帮她提食盒的小太监耳坠上的珊瑚,是同一块料子雕的。

\"谢姐姐好意。\"她接过食盒,在触到碗底的瞬间,本味感知突然刺痛。

米香里混着的苦意更浓了——这桂花糕里,竟也掺了乌头碱。

沈婉柔的手指绞着帕子,眼尾却往上挑了挑:\"你且吃,我在这儿陪你说说话......\"

\"不必了。\"苏小棠将食盒推回去,\"我胃不好,吃甜的就犯恶心。\"她盯着沈婉柔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姐姐今日穿的这件月白缎子,倒是和地窖那道锁上的刮痕很像。\"

沈婉柔的帕子\"唰\"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苏小棠看见她鬓角的珍珠发簪——正是昨夜她整理食材时,掉在地窖门口的那支。

\"苏姑娘说笑了。\"沈婉柔的声音发颤,却在抬头时又堆起笑,\"我不过是担心你......\"

\"担心我查出真凶?\"苏小棠往前半步,铁链哗啦作响,\"你调换了我用的盐罐,又买通小太监在红米里下毒,是不是想借这毒让'天膳阁'名声尽毁?\"

沈婉柔的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苏小棠摸出袖中的碎玉,\"陆三公子已经查到,那批盐是从你私处送出来的。\"她盯着沈婉柔瞬间惨白的脸,\"还有,方才你递食盒时,珊瑚护甲刮到了门框——这上面的珊瑚碎屑,够太医院验三天了。\"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婉柔猛地转身,正撞上进门的陆明渊。

他手里举着个青铜盐罐,罐身还沾着褐色的盐渍:\"沈侧妃,这是从你私厨地窖里搜出来的。\"他掀开罐盖,\"里面的乌头粉,和侍卫体内的毒,一模一样。\"

沈婉柔后退两步,撞翻了食盒。

桂花糕滚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带走。\"陆明渊对跟进来的侍卫抬了抬下巴,目光却落在苏小棠身上,\"委屈你了。\"

苏小棠望着沈婉柔被押走的背影,腕间的灼痛渐渐消退。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桂花糕放在鼻尖轻嗅——苦意里果然混着沈婉柔私用的沉水香。

铁链再次响起时,她被带到更深处的牢房。

门关上的瞬间,黑暗将她淹没。

她靠着墙坐下,用本味感知捕捉空气里的气味:霉味里混着檀香(是陆明渊派来的暗卫),墙缝里有青苔的腥(说明已入丑时),连地上的水渍都带着井水的甜(附近有暗河)。

原来,从她被押进偏殿的那一刻起,陆明渊就布好了局。

苏小棠摸出袖中的碎玉,放在掌心摩挲。

玉面微凉,却让她想起方才陆明渊递来的眼神——那里面有笃定,有算计,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心疼。

墙角的蛐蛐突然叫了起来。

她数着那叫声,在心里默算时间。

等鸡叫头遍时,该有人来传讯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黑暗里,用最本真的味道,撕开所有阴谋的伪装。

霉味裹着潮湿的墙土气息漫进鼻腔,苏小棠数到第七声蛐蛐叫时,后颈突然泛起热意。

那是《灶典》里\"灶神之火,可焚邪祟\"的字句在翻涌——她曾在老厨头的破书里见过,当时只当是故弄玄虚的厨道寓言,此刻却像烧红的铁锥,凿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赌一把。\"她咬着唇,腕间金纹又开始灼痛。

本味感知在黑暗里铺陈开:墙角青苔的腥、砖缝里渗出的井水甜、甚至头顶梁木新刷的桐油味,都在提醒她这牢房的每一寸都被人精心设计过。

可若不试试那所谓\"灶神之火\",等天亮沈婉柔的后手扑上来,她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她闭紧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

记忆里老厨头教她颠勺时说的\"气沉灶心\"突然浮起,原本只用来稳腕力的法子,此刻竟像钥匙般\"咔嗒\"捅开了某处屏障。

指尖先是泛起酥麻,接着有极细的热流顺着血脉往上窜,像极了那年寒冬她蹲在灶前,柴火\"噼啪\"炸开时溅到手背的火星。

\"成了?\"她心跳如擂鼓,悄悄抬起手触碰铁栏。

暗夜里突然腾起幽蓝的光,铁栏表面的锈迹\"嘶\"地蒸发成白雾,金属在高温下扭曲出细小的弧度。

可不等她高兴,眼前骤然闪过星芒——本味感知过度使用的副作用来了。

她扶着墙滑坐在地,额角的冷汗浸透了鬓发。

上次用能力到这种程度还是在御膳房给太后做寿宴,结果躺了三天,连切葱花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再耗了。\"她抹了把脸,正要继续加力,门外突然传来皮靴碾过青石板的脆响。

苏小棠瞬间收了火焰,背贴着墙蜷成一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是钥匙串碰撞的\"哗啦\"声——不是普通狱卒的铜钥匙,是陆明渊常用的玄铁钥匙扣,她曾在他腰间见过三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黄的灯晕漫进来。

陆明渊提着八角灯站在门口,月白中衣外随意披着玄色大氅,发冠歪在一侧,倒像刚从被窝里拽起来的模样。

可他眼底的清明却骗不了人,扫过她微蜷的指尖时,目光在铁栏上那道焦痕处顿了顿。

\"三皇子深夜提审?\"苏小棠声音发哑,却故意扯出个笑,\"不怕落人口实?\"

陆明渊反手关上门,灯芯\"噼啪\"炸出个火星。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广袖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影子:\"沈侧妃的人买通了狱卒,子时三刻会往你饭里加哑药。\"他指尖叩了叩她腕间的铁链,\"我让人换了钥匙,但你要先做好反击的局。\"

苏小棠瞳孔微缩:\"你早知道?\"

\"从她送玫瑰盐那天起。\"陆明渊从袖中摸出枚玉符,青白色的玉面浮着暗纹,像极了灶王祠里供桌上的火纹。\"这是我让人从终南山灶神祠求来的'真火印',老道士说能引动灶火本源。\"他将玉符放在她掌心,指腹轻轻压了压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你之前用本味感知太狠,体力早透支了。

这东西能替你护住心脉。\"

苏小棠低头盯着掌心的玉符。

凉意顺着皮肤渗进来,却在触到腕间金纹时突然发烫,像两块磁石隔着皮肉相吸。

她想起方才那缕幽蓝火焰,想起《灶典》里\"灶神转世\"的传说,喉间突然发紧:\"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陆明渊起身时衣摆扫过她膝盖,灯影里他的眉峰软了软:\"我查过你从小到大的食单。\"他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鸡叫二遍时,会有个挑水的老太监来送早饭。

他袖中藏着笔墨,你写份状子,我让人递到大理寺。\"

\"陆明渊。\"苏小棠攥紧玉符,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图什么?\"

他背对着她笑了笑,广袖在夜风里翻卷如云:\"图天膳阁的'金镶玉狮子头',我还没吃够。\"

门\"咔嗒\"锁上的瞬间,苏小棠摊开手。

玉符在掌心里泛着暖光,与腕间金纹交相辉映,像两簇要烧穿黑暗的小火苗。

她望着铁栏上那道焦痕,突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另一句话:\"真正的厨道,从来不是调和百味,而是烧旺自己的那把火。\"

此刻,她掌心的温度正在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