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绘着安达洛斯家族标志的轮船慢悠悠地前行着。
日光渐渐偏移,蓝玉似的海面也随之色彩渐深。
越往前风浪就越大,白色的海浪拍打在船的侧面,甲板的劳工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大网丢了下去。
毕竟是在海上航行,船上冰库里的那些精细食材是只有贵族们才能享用的东西,其他人的大部分补给还是要靠这张大网。
等了一会后,男人就将网拖了起来。
可没想到往日总会大丰收的网里空荡荡的,咸腥的海水顺着网孔滴答滴答流了一地,除了几根碎藻外居然连个贝壳都没有。
男人疑惑地翻了翻网,“奇怪,怎么一条鱼也没有?”
路过的劳工头头见状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老眼昏花的,又下错地方了吧?”
“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看见有鱼过去,那么大的影子,我又不是真的瞎了,怎么可能看错嘛!”
“得了得了,快到一边去吧,捕不到就算了,反正还有不少,够今天用的了。”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劳工先将网收起来,等会天就要黑了,他们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干。
船上暂时还不缺吃的,他们今天来下网只是按照惯例行事而已,就算捕不到什么也没关系。
简单交代几句后对方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剩下男人留在原地收拾那一堆东西。
缠在一起的渔网被拉开,动作间一道暗光随之闪过,正在收拾东西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从那堆积的网里翻出了两枚鳞片。
足有小孩巴掌那样大的鳞片并没有一般鱼鳞那样的光滑,那灰白的外层甚至还生着暗绿的藻类,泛着鱼类死亡后的腐烂气息,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姜然是被吓醒的,昏暗的空间里,蜷在小巢内的少年如同一头溺水的小兽,浑身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他仰躺在床上,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一时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手腕处的疼痛似乎还在,鬼影一样的如影随形,提醒着他这里并非安全之地。
耳边是01111急切的呼唤,被梦魇到的少年却像听不到一样,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他此刻就连瞳孔都是散开的,根本就不是清醒的样子。
少年颤抖着胡乱摸着自己的身体,声音里满是不安和惶恐“我身上长鳞片吗?我不要,不要待在那里!”
单薄的衣物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么一拉直接就散开了。
“小然,姜然!”
恍惚间好像有人走到了他的床边,半垂的床幔被人掀了开来,外来者的冷冽气息就这么强硬地闯了进来。
挣扎间姜然的手腕被人按住,来者干燥微冷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贴到了他的皮肤上,安慰似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腕骨,“你没有长鳞片,这里什么都没有!”
闻言少年木愣愣地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漂亮的眼瞳里蓄了晶莹的泪,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来。
他抿了抿唇,红着眼尾小心翼翼地向眼前人求证,说不出的脆弱可怜,“真的没有吗?”
“没有。”
希莱笃定的声音很好地安抚到了受惊的少年,见他状态稳定了些许,希莱微微靠近,抬手拨开了他颊边的碎发,“是做噩梦了吗?”
说着他动作生疏地拍了拍少年的脊背,“别怕。”
被梦魇住的少年难得没有抗拒他的接近,希莱当然看到了床上用织物围出的小圈,事实上他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青年垂下眼睛,“一切都是假的,醒了就忘了吧。”
等到姜然终于冷静下来,希莱才松开了他。
出走的理智慢慢回归,再对上青年时,姜然琥珀色的眼里恢复了一贯时的冷淡疏离,“你是为了晚上的事情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尾红晕未散,连眼睫都还是湿润的,表面上的脆弱与他眸底的冷意撞到一起,带出一种奇异的反差。
希莱安静地注视着他,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不,我只是……想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