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林青辞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任何人,甚至连江弥都没有再见到过。
楼宴之也不经常待在苍尧峰,而是处处调查沈雾行的事情,或者除妖。
其他时候他就一直陪着林青辞,指导他修行。
天下大乱,死得人越来越多。
林青辞就待在苍尧峰修炼,系统起初也一直陪着他,后面出去找楚逢君和它的小伙伴玩去了。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个月,这期间,楼宴之以为了林青辞的安危为由,一直在给他送各种法宝,并且,除了对外的人际关系,甚至连林青辞的衣食住行都是楼宴之一手操办,甚至林青辞在苍尧峰哪里,做了什么楼宴之都会留心。
如此这样,即使楼宴之再体贴入微,林青辞也渐渐地,产生了一点不舒服的被掌控的束缚感。
于是林青辞不止一次地找到楼宴之,想要问问沈雾行的事情处理地如何了,却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林青辞渐渐发现,他身边所有人都消失了,甚至系统也没有再出现,他仿佛与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隔绝感,身边唯一听到的看到的只有楼宴之。
林青辞心里那股不陌生的危机感慢慢充满了他的心脏,某一天,他再次找到了楼宴之,他想和楼宴之说自己不想在一直隔绝在苍尧峰。
藏书阁,玉兰花盛开。
楼宴之坐在书桌前看书,粉白的玉兰花安静地垂落在窗前,清幽沉静。
楼宴之察觉林青辞进来,于是放下书看向他:“小辞怎么来了?”
林青辞推门而入,闻到了熟悉地,无处不在的兰香。
“师尊,”林青辞在楼宴之面前坐下:“沈雾行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师尊查到是谁被沈雾行的分魂寄生了吗?”
“有一些头绪了,”楼宴之盯着林青辞看了片刻,然后说:“沈雾行前些时候寄生了人间的一个将军,帮着他屠城。”
林青辞本以为楼宴之会把这个问题像以前一样绕过去,但没想到楼宴之居然会回答:“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我又杀了他一次,”楼宴之叹了口气:“他目前还不会被真正杀死。”
“小辞,”楼宴之叹了口气,很直白地问:“小辞是不是觉得师尊对你太过严苛了?”
“师尊之前不想告诉你这个,一直拘着你不准你和其他人接触真的是因为担心你。”
楼宴之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秩序崩坏,小辞的身份特殊,修真界那些人以为江弥的根骨恢复是在沈雾行身上得到了什么,所以一直追着沈雾行,但若哪天他们发现了真相,万劫不复的就是小辞,师尊不敢让你出去冒险,小辞能理解师尊吗?”
林青辞总觉得不对,可是楼宴之所做的一切又确实是为了他。
但这莫名的熟悉感让林青辞心头很不安。
楼宴之见状叹了口气,又说:“前段时间时婴死了。”
“?!”时婴死了?!
林青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时婴长老她怎么会……?”
“她下山帮着救人,被自己的哥哥抓住,两人交战,她不敌,死在了鸦隐手里。”
“不过她死之前也给鸦隐下了诅咒,生生世世轮回不得好死。”
林青辞想起了时婴,想起了那个和灵迦长得很像的长老。
他还记得时婴当初和他说起身世时坚定的表情:
时婴说:“我们血脉相连,他早晚会找到我,他会吃了我。”
时婴那时候说:“我会借着这个机会杀了他。”
林青辞喉咙干涩:“……鸦隐吃了她?”
“是,而且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鸦隐吃下,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给自己下毒下蛊。”
所以她的修为才会一直没什么长进。
“那些蛊毒早已穿透浸染了她每一寸血肉,于是鸦隐在吃下她没多久就死了。”
“其实就算她不这样,鸦隐也会死,他们二人血脉相连,互为对方的致命弱点,所以之前鸦隐才会一直想要吃了时婴。”
“只是他不知道,时婴既是他的死穴,也是他的生机,时婴死了,他自然也活不长,他在修炼上天资过人且分身无数,而时婴却资质平庸,上天某些时候是公平的,鸦隐的命绑在时婴身上。”
所以兄妹相残,最终只能同归于尽。
楼宴之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林青辞沉默了。
或许这个结果对于时婴来说,是她一直所期盼的。
最初想炼化吃了他的人,最后却成了其他人的食物,而一直吃人的鸦隐,最后死在了自己的“食物”口中,还得了个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下场。
命运弄人。
“小辞,如今的沈雾行入了魔界,集结了不少魔修,他血脉对那些很多妖魔都有压制的作用,何况他还杀不死。所以沈雾行比鸦隐更要难缠,我怕他再和你遇上。。”楼宴之始终盯着林青辞的眼睛,语气温和又担忧。
他说得也确实没错。
可是……
就在林青辞思考的时候,屋子里那股兰花的香气越来越浓,林青辞甚至感到一点头晕。
楼宴之靠过来,身上兰香幽幽:“小辞怀疑师尊吗?”
林青辞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他看着楼宴之深邃而温和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我不该怀疑师尊。”
师尊是担心他,他怎么能怀疑师尊呢?
他不应该怀疑师尊。
林青辞心里的疑云散去,他看向了窗外那棵玉兰。
“好了,小辞这些日子来一直埋头修炼,好好回去休息吧。”
“好,”林青辞在那股熟悉而让人安心的香味中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他离开了。
楼宴之望着林青辞离开的背影,眼眸温和,端方如玉。
心魔坐在他身旁,目光贪婪地看着林青辞的背影。
……
林青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一切如旧,楼宴之教他修行,给他讲那些不懂的知识和道理。
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很平凡。
但林青辞心中总莫名地不安,甚至焦躁,可他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林青辞坐在山巅打坐,看着云海翻涌,竹林如翠,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一切如常,找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某一天,楼宴之下山除魔,他坐在藏书阁窗边看书,一朵玉兰花“啪嗒”地掉在了林青辞面前的书案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林青辞的心却忽然像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他猛地看向那棵静默的玉兰树,不对,不对,他想起来了,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苍玄峰,从前也这么安静吗?安静到那些花精树灵都不见了踪影,不知何时,苍尧峰安静地甚至连鸟鸣都听不见了!
新雉呢?他记得之前这棵玉兰树有灵的!她叫新雉。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苍尧峰,他能见到的活物,居然只剩下自己和楼宴之!
这不是保护,这是囚禁。
楼宴之在囚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