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真会装慈悲?”
董平语气不悦地说道。
“宋某一心想着归顺朝廷的心意,统制岂会不知?”
宋江解释道,
“虽眼下并非最佳时机,但我自然不愿在朝中结怨。”
“那慕容知州可是当今国舅,慕容贵妃的兄长,”
“若他在青州出了事,”
“ ** 后再想归顺,恐怕更难了!”
“嗯,这个理由尚可接受,”
董平微微点头,想起先前,
慕容彦达曾想留呼延灼代替自己,
如今这不是除掉他的良机吗?
即便那家伙不死,
只要把他送离青州,
我的统领之位岂不是稳固无忧?
但呼延灼和张清刚败于梁山,
就算投降了,又怎会再来梁山?
这其中怕是有问题吧?
万一闹到最后,
让慕容彦达误以为我阳奉阴违,
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董平心中满是疑虑,神色犹豫不定。
宋江见状,知他还有顾虑,
忙说道:
“董统制,难道忘了梁山要攻打青州府的传闻?”
“哼,你以为我是蠢人吗?”
董平冷冷回应,
“那传闻,不就是你们清风山为了让我撤军,在青州府散布的?”
“统制明察,自是知晓其中缘由,不过……”
宋江意味深长地道,
“统制难道不觉得,那两人来到青州与梁山欲攻青州的消息,前后相连……”
对啊!
双枪将心头一震,顿时明白宋江之意。
梁山欲攻打青州府,
1940年
呼延灼与张清,两位据称已向梁山投降的将领,此时抵达青州府城。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其实是梁山埋下的暗线,意在通过他们轻松拿下青州府城?
当然,董平自然明白这是虚假的消息!但慕容彦达并不知情。
以慕容知州胆小多疑的性格,即便双枪将什么也不说,只要把济州那边呼延灼和张清投降梁山的消息告知,慕容彦达恐怕就会认为这两人要内外勾结,助梁山攻破青州府城了。
到时候,慕容彦达自会将两人关押,而他,则会成为揭露梁山阴谋的大功臣!
宋江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桩大功!
想到这里,董平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意:“押司送来这般大功,我该如何感谢?”
“董统制太客气了,”
宋江连忙摆手,“我只是想与统制结个善缘。
待将来诏安之时,若有机会,还望统制能为我等美言几句。”
“哦?”
董平眯着眼打量宋江,心中权衡利弊。
既然宋江已经提到,呼延灼和张清投梁的消息在济州已是众人皆知,留不留宋江显然已不重要。
若将其斩杀,将首级献给慕容彦达,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份功劳……
想到此,董平看向宋江的目光变得冰冷!
这位及时雨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一见双枪将这副表情,宋江心中顿感不妙!他没想到,董平竟会……
(内容中涉及敏感词已替换或调整)
1941年
这小子瞬间便起了独占头领之位的心思?
一时之间,宋江也不免有些慌乱。
眼前的双枪将董平,论起武艺,实在不逊色于花荣。
而此刻,他身边仅带了六七名喽啰,这般人数,恐怕连片刻都撑不住,就会被董平所杀。
越是心急,头脑反而越发清醒。
眼见董平已开始看向旁边摆放的兵器,宋江连忙说道:
“此外,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董平边应付着宋江的话,边朝自己的双枪走去。
当他即将触碰到长枪时,宋江的一番话却让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宋江说:“董统制,若日后小人真想成为清风山的大寨主,统制是否如之前所言,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先前董平在问及宋江来意时,曾随口提到,宋江是不是要他帮忙除去晁盖,以便让宋江继任寨主之位。
尽管是董平先提出来,但他还是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着宋江:“押司此言当真?你真要对付晁盖?”
“既已相问,自是真心。”
宋江笑着点头。
“哼,你们这些人不是一向讲究江湖义气吗?”
董平冷笑,“晁盖对你也算有恩,你难道真能下得了手?不怕日后遭人耻笑?”
“所以小人才特来求助于统制。”
宋江厚着脸皮笑道,“若统制肯助小人达成心愿,清风山的战利品,小人愿分与统制两成。”
“仅仅两成?”
董平皱眉沉思,
“至多三成。”
宋江竖起三根指头,
“清风山的头领兄弟不少,即便我成了清风寨寨主,这也是我能决定的最大份额了!”
“三成……”
董平心中盘算,
此时的宋江,在清风山不过是一个头领罢了,哪怕被杀了献给慕容彦达,也不过是件小事。
但如果真如他所言,助他除掉晁盖,掌控山寨,那日后三成的收获,一年下来,少说也能有几千两银子。
一想到这些,董平的贪念便难以遏制。
“想让我答应也行,”
双枪将冷眼盯着宋江,“不过还请押司留下文书为凭,否则押司若是反悔,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宋江沉默地望着董平,双枪将满脸杀意,眼中透着狠劲,显然只要宋江稍有犹豫,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我这边留书便是。”
宋江叹气,望着董平说道,“只盼董将军能信守承诺。”
“押司放心,”
董平笑得坦然,“你若不当上寨主,我们又如何分到金银?”
随即,宋江提笔疾书,寥寥数语写于纸上,又咬破手指,在文末按下手印。
“这样可以了吗,董将军?”
宋江问道。
董平并未立即回应,而是拿起纸张看了两眼。
他识字不多,仅限军中常用之词,但他确认纸上所述与之前谈妥的内容无误后,点了点头,笑道:“好!”
“押司尽可安心!”
“待我解决呼延灼与张清之后,”
“定会设法,助你达成心愿。”
话毕,
双枪将将那手书折起,
小心收进怀中。
欣喜若狂的董平,
并未察觉宋江眼底闪过的一丝释然。
原来那手书表面虽如二人所言,
实则暗含玄机——
“此乃虚妄之语……”
。
董平欲寻宋江把柄,
怎料及时雨并非愚钝之人,
岂会轻易应允!
即便宋江近来察觉,
晁盖已从昔日兄弟,
沦为诏安路上阻碍,
但即便真到处置之时,
也绝非由宋江亲自动手。
毕竟绿林之中,“义气”
为重,
纵使这义气不能阻止各方争斗,
至少表面上,仍需遵循此道。
一旦宋江与晁盖之事外泄,
昔日受人敬仰的及时雨,
恐成人人喊打的对象!
好在董平虽有诸多算计,
却只识皮毛,终未能看穿 ** 。
“既如此,董统制,在下告退。”
宋江拱手作别,
董平得了所需之物,
自不愿多留,
“宋押司,盼日后合作愉快!”
“自然,合作愉快!”
宋江笑意盈盈,
却待转身离席,
瞬息间,眉宇冷峻,
“走!”
唤过门外随从,
出得董平府邸后,
宋江不敢停留,
急步朝城门方向赶去。
直至出城,
方稍作喘息,长舒一口气。
喘着粗气倚在路旁的大树边。
“押司,刚刚为何跑得如此急促?”
一名喽啰疑惑地问。
“若非快些,董平那家伙若是反悔,”
宋江心有余悸地回答,“咱们这些人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什么?”
几个喽啰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刚才的局面竟如此危险。
“押司,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有喽啰问道。
“回山。”
宋江挥了挥手。
此刻,董平已得知呼延灼和张清投奔梁山的消息,一旦他将此事告知慕容彦达,即便慕容知州不信,也会派心腹去济州查证。
而在那边,由于宋江的安排,呼延灼和张清投诚的消息早已广为人知。
等慕容彦达确认董平所言属实,等待呼延灼和张清的将是牢狱之灾。
到那时,宋公明自会率清风山的喽啰们劫狱,救出蒙冤的两人,他们定会感激涕零!
想到此处,宋江脸上已不禁浮现出笑意。
...
但很快,宋江的笑容消失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到清风山时,在山寨门口迎接他的,不仅有晁盖等寨内兄弟,还有那可恶的梁山寨主赵大郎。
“哈哈,宋押司,为何如此急匆匆离开水泊?”
赵言大笑着问,“让江湖上的兄弟们以为是我们梁山待客不周啊……”
“赵寨主误会了。”
宋江连忙摆手,“宋某因有要事,才不得不提前下山。”
“贤弟,你既然离开了梁山回青州,至少也该给我们通个信吧。”
1945年
晁盖也埋怨道:“若不是赵寨主上山,我们还以为贤弟你还在梁山呢!”
“小弟下山太急,忘了派人送信,”
宋江尴尬地解释道,“不过,我把花荣贤弟留在了梁山,让他代表咱们清风山的兄弟,祝贺梁山这次击溃官军大获全胜!”
“押司这般匆忙下山,不知有何要事?”
赵言突然问道,“看你这副模样,此事想必十分紧急吧?”
“这……”
宋江干笑了两声,本想撒谎,又怕日后被拆穿,丢尽颜面,最终只能苦笑一声,“都是些私事,恐怕不便多言……”
“是吗?”
赵言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黑矮的及时雨,“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过问了。”
见赵言和宋江之间气氛有些异样,旁边晁盖忙打起圆场:“贤弟归来正巧,我们刚在聚义厅为赵寨主设宴接风。
如今你又回来,这对我们清风寨来说,无疑是双喜临门!”
“都别站着了,一起去聚义厅饮酒!”
晁盖继续说道。
“晁兄所言极是,”
吴用也附和着,“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众人纷纷响应,簇拥着赵言和宋江走向聚义厅。
眼见赵言不再提他离开梁山的事,宋江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但随即,他开始思索,这位梁山之主此行来清风山究竟有何目的?
与江湖豪杰晁盖不同,宋江虽只是个小吏,但也曾在官府多年,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
的道理。
况且梁山刚刚击败官军,在这种节骨眼上,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梁山寨主赵大郎没有留在梁山庆祝胜利,而是莫名出现在青州。
若说这不是有意为之,那显然不通。
可赵大郎究竟为何来到青州?难道只为呼延灼与张清二人?莫非梁山探子也盯上了他们?
宋江察觉此事后,脸色变得阴沉。
忽然,他注意到身旁的吴用正向他递眼神。
宋江略显惊讶,随即明白吴用的意图。
为避免引起他人疑心,他强装笑意。
然而,虽旁人未必察觉,一直关注宋江的赵言怎能忽略他的表情变化。
果然,呼延灼与张清之事,十有**与这宋江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清楚那两人现下何处,是否已投奔梁山?
原来,赵言从郓城得知呼延灼和张清降梁山的消息,十有**是宋江散布的,目的正是逼迫二人落草,以达成招安计划。
于是赵言直奔青州,在清风山静候宋江现身。
没料想,呼延灼与张清竟不在宋江身边,看来宋江的布局尚未完全奏效。
清风山聚义厅内,众人入座后,清风山众将轮番向赵言敬酒,赵言来者不拒,很快已有几分醉意。
“罢了,不能再饮了。”
赵言摆手笑道。
“再饮恐怕就有失体面了,哈哈……”
身为梁山寨主,赵言一开口,旁人自然不好再找他劝酒,众人于是将视线转向了一直端坐如仪、滴酒未沾的焦挺。
“焦头领,到了我们清风山,为何连一杯酒都不尝?”
孔明本就与梁山积怨甚深,他不敢对赵言无礼,便举杯走向了没面目……
望着孔明端着酒杯走近,焦挺起初并未察觉对方是来找茬,友好地摇摇头,“我是寨主的贴身护卫首领。”
“按照梁山军规,护卫出寨时不得饮酒。”
“护卫竟不可饮酒?”
孔明冷笑道,“焦头领,莫非是看不起我孔明?故意这样推托?”
“我说的句句属实。”
焦挺心中已有几分不耐,但他想到此事若闹大,可能影响清风山与梁山的关系,坏了赵言的大事,岂不成了罪人?思及此,他迅速看了赵言一眼,见其微笑点头,显然示意不必理会,这才安心下来,语气转冷:“若不信,尽可出去查看。”
“哼,我现在就去。”
孔明得意地说,“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能如何应付。”
“孔明,闹够了吗?”
晁盖见状眉头紧皱,“你想让天下人笑我们清风山不懂待客之道?”
“天王,你别偏袒!”
旁边宋江在座,孔明立刻恢复了孔家庄少爷的傲慢,“分明是焦挺不给我面子,我好意敬酒,他却百般拒绝。”
“若是此事传扬开来,我在江湖上的颜面何存?”
“孔明!”
眼见这个愣头青公然顶撞自己,晁盖脸色瞬间阴沉,正欲命人将孔明拉出去,却在此时,赵言开口说道:
“晁天王,既然孔明头领执意要看,那就让他去吧。”
“这……”
晁盖犹豫片刻,顺水推舟,说道:“既然赵寨主如此说,那孔明你就速去速回!”
“是!”
孔明随意挥了挥手,大步走向聚义厅外。
看着孔明对自己的无礼态度,晁盖心中怒不可遏,但因有赵言等人在场,不便在清风寨失了体面,只能压下怒火,暂不追究孔明的过错。
……
孔明离开聚义厅后,立刻前往梁山的亲卫军驻地。
晁盖正在厅内设宴款待赵言与焦挺,自然也不会冷落梁山的军士,命清风山的小喽啰在校场准备了酒席招待他们。
孔明心想,这世间哪有不喜欢饮酒的汉子,就像他们清风寨的小喽啰,哪个不是一有机会就偷酒喝?
带着这样的念头,孔明迈开大步进入校场,却见上百名梁山亲卫军士盘腿坐在地上,面前小桌上摆的食物和酒水竟纹丝未动。
这些梁山将士不但没碰酒,连清风山的酒肉也没动一口。
孔明忽然记起,刚才在聚义厅里,焦挺似乎也没动过桌上的饭菜。
“这……”
孔明一把抓住负责招待梁山士卒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