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信你。”
刘慧娘依偎在赵言胸前,轻轻点头。
“离开胭脂山后,你们去了哪里?”
赵言疑惑道:“我派探子四处查探,却始终没有你们的消息。”
“那天听说沂州官军要围剿我们,”
刘慧娘解释,“其他地方都不安全,我劝服父亲去了猿臂寨。”
“猿臂寨?你父亲竟同意你们落草?”
赵言笑着问。
“父亲自然不愿意,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
刘慧娘叹息,“这世道黑白颠倒,能有个容身之地就不错了。”
“既然已在山上,不如随我去梁山?”
赵言建议,“梁山水泊条件比猿臂山好得多,且更安全。”
“这……”
刘慧娘刚要开口,陈希真脸色阴沉地打断:“不必赵寨主操心,我们猿臂寨虽小,自保尚可。”
“再说,”
陈丽卿戏谑地看着刘慧娘,“哪个贼寇敢动梁山寨主的女人?还怀着孩子?”
“什么孩子?”
赵言愣住,没听清楚。
“兄长莫信表姐乱说,”
刘慧娘嗔怪,“都是叔父他们,上次回安乐村经过冷艳山飞龙岭……”
刘慧娘简述情况后,赵言忍俊不禁。
他没想到一向与梁山对立的陈希真,在无路可走时……
梁山的名号竟也被借用了。
“你不必得意!”
陈希真脸色阴沉,抚了抚胡须,
“若非当时无计可施,我也不会……”
“伯父先前所言,虽拖延了时间,救下家父他们,但……”
刘慧娘噘着嘴,脸颊泛红,
“我的名声,算是被毁了。
如今江湖上都说我是兄长的……”
少女说到这里,羞涩难当,连忙把脸埋进赵言怀中,
“兄长,这事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
赵言笑着拍拍少女背部,
“这类事越解释越糟,倒不如随它去……”
“咳咳!”
身旁的陈丽卿突然轻咳一声,
打断了赵言的话,
“对了,高太公怎么了?”
“表姐!”
刘慧娘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本快从赵言处听到承诺,却被她打断。
女飞卫似未察觉表妹的不满,接着道:
“在猿臂寨听说梁山军要攻沂州府后,
便想为安乐村乡亲讨回公道,于是下山。
谁知途中投宿时,遇到被召家家丁监管的高太公。”
“这事很简单,”
赵言简述了经过,
“多亏诸位救下高太公。
否则我现在怕还陷在那里。”
“陈道长,还有两位妹妹,多谢你们。”
高粱感激地看着陈希真和两个姑娘,
“若非你们,我父亲还不知会被那恶徒带到哪里……”
“高姐姐客气了。”
陈丽卿笑道,
“当年在胭脂山,若不是帮忙,姐姐也不会与召忻结怨。”
“姐姐放心,一会儿就让兄长杀了召忻,给你 ** !”
刘慧娘靠近高粱身旁,
拥着她的手臂说道。
……
大帐中的众人正闲谈着上次分别后的种种经历,很快,焦挺进来报告,称阮其祥已被抓获。
“这个恶徒!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陈丽卿立即站起,准备出门。
“别急躁,”
赵言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关于安乐村的事,我会替那些无辜丧生的百姓主持公道。
先让我弄清情况再做决定。”
“这种人还有什么好问的?”
陈丽卿气呼呼地坐下,“直接一刀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你的脾气啊,真像铁牛一样直率。”
赵言无奈地笑着说道。
他话音刚落,梁山众位首领以及刘慧娘都忍不住笑了。
“谁是铁牛?”
陈丽卿疑惑地问。
“表妹,铁牛是梁山中最为纯真的兄弟。”
刘慧娘微笑回应,“他在梁山很受喜爱,哥哥也特别欣赏他。”
赵言也喜欢铁牛的性格?
这么说……
陈丽卿胡思乱想之际,脸颊泛起红晕。
“焦挺,带阮其祥和阮招儿进来。”
赵言吩咐。
“遵命!”
焦挺答应一声,迅速将召忻与阮其祥父子及另一个人带入。
“怎么多出一个姑娘?”
赵言惊异地问。
“这位妹妹倒是挺好看的。”
刘慧娘瞥了焦挺一眼,调侃道:“焦挺,你把她带进营地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让你大哥把她招上梁山?”
“ ** ,请不要误会!”
见陈丽卿也在一旁盯着自己,焦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急忙解释:“这位根本不是姑娘家,而是阮其祥献给高知州的儿子——阮招儿!”
“什么?他竟然是个男的?”
赵言顿时惊讶出声。
军帐内的众人,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慧娘一家当初因阮其祥将儿子阮招儿献给高封而遭逢变故,阮其祥借此机会占据刘广之职,迫使刘家离开沂州府城。
然而今日,刘慧娘首次见到阮招儿。
过往在沂州时,她虽听闻阮招儿容貌娇美,却未曾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流言蜚语。
此刻,面对帐中男子,她才确信传言非虚。
阮招儿虽为男儿身,却楚楚动人,较许多女子更显娇媚。
刘慧娘震惊不已,身旁的陈丽卿亦满是难以置信。
此人身形虽较旁人稍逊,却眉目间透出无尽风情,竟胜过众多女子。
不仅是她们二人,帐内其他头领同样对阮招儿投以惊异目光。
梁山群雄多出身草莽,虽早闻达官贵人喜好男风,却鲜有机会目睹。
此刻见阮招儿,方明其中缘由。
“竟是位女子?”
“焦挺莫不是受了蒙蔽?男人怎能如此俊美?”
“与这人相比,我等大汉实显粗陋。”
……
众人一边审视阮招儿,一边交头接耳。
阮其祥见状,想起自己的打算,心中迟疑不定。
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向前跨出一步,朗声道:“赵大王,小人有事禀告!”
“嗯?你说吧。”
赵言微露疑惑。
“赵大王,小人家这犬子生得俊俏非常,”
阮其祥逐渐镇定下来,“之前那姓高的狗官,见我家孩儿容貌出众,竟将其掳走。”
“幸赖众位英雄相助,今日总算与小儿脱离虎口。”
“大王恩重如山,小人无以为报,愿将小儿献于大王,供驱使服侍,恳请大王……”
话音未落,阮招儿悄然抬眸瞥了眼赵言,随即低下头,双颊绯红,似嗔似喜,柔弱动人。
不等阮其祥讲完,帐内忽而响起急促斥声:“赵大哥绝不会接受此等荒唐之言!”
“你这 ** 老贼竟敢出此污秽之语!”
原来是刘慧娘与陈丽卿这对表姐妹,眼见阮其祥竟欲以子献媚,顿时勃然作色,出言呵斥。
阮其祥被二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转头看向赵言,全然不顾颜面,只为苟存性命,索性豁出去兜售自家儿子:“赵大王,犬子实乃难得一见的奇材……”
“住口!”
赵言忍俊不禁,重重拍案,“阮其祥,果然名不虚传,奸诈至极。”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现下我父子已是阶下之囚,为求活命,也只好放下尊严了。”
阮其祥毫无愧色地坦承。
“赵大哥,这等奸猾之人,留他何用!”
陈丽卿脸色铁青,手按刀柄,跃跃欲试。
“丽卿且慢!”
赵言急忙拦住,“这种居心叵测的老贼,岂可容他继续留在世间?”
陈丽卿愤愤不已。
兄长,你是不是对阮招儿有意思了?\"刘慧娘小声询问。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赵言笑着捏了捏刘慧娘的脸颊,\"有了你们两个 ** 陪着,我怎会看上男人?\"
刘慧娘听后展颜一笑,大胆靠向赵言怀里轻蹭,\"谁稀罕陪你。”
陈丽卿轻哼一声,但微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小心思。
陈希真在一旁看着女儿和侄女,无奈摇头。
他虽出家,却不糊涂,仅凭二女的神情就猜到了几分。
见赵言身边有了佳人相伴,还明确表示不接纳自己儿子,阮其祥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呵呵,老家伙,到现在你还想活命?\"旁边的召忻已知今日必死无疑。
他先前在胭脂山屠村,后来又 ** 高粱之父,彻底惹怒了梁山和高粱,两边都不会放过他。
既然认命,召忻反倒坦然,\"若非你献计杀村民冒充梁山将士,我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阮其祥铁青着脸怒斥,\"我怎会招惹梁山诸位!\"
\"即便你是主谋又如何?\"召忻冷笑道,\"但别忘了,军令可是你下的!\"
\"若你不允,我又怎能调动官军?\"
\"你这是被我误导了!\"
阮其祥急忙辩解:
“你不是说安乐村的村民收留了梁山的人,那他们就一定和梁山有牵连吗!”
“即便杀了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我被你误导才下达了军令……”
“哼,老家伙,你以为推卸责任,梁山就会放过你?”
召忻冷笑一声:
“在安乐村 ** 村民的官兵已被梁山尽数处决!”
“你我二人,还能活命吗?”
“这……”
阮其祥猛然记起此事,顿时瘫软在地。
他的儿子阮招儿也明白父子二人时日无多,抱着父亲失声痛哭。
“本想让你们互相指责,分辨是非,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赵言看着召忻和阮其祥说道:
“不过召都监的话没错,仅凭安乐村那些枉死的村民,你们谁也别想活!”
“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关押!”
“明日,在沂州府城公开审理他们的罪行!”
“是!”
焦挺答应一声,指挥守卫将二人押下。
剩下阮招儿却让赵言为难了。
“哥哥,这人……不对,这非男非女的怪物,该怎么处理?”
“阮招儿做了什么坏事?”
赵言问刘慧娘。
“他刚被高封宠幸不久,我们就离开了沂州府城,具体情况不清楚。”
“问这些干什么!”
陈丽卿不耐烦地说:
“这种不男不女的妖物,还是阮其祥的儿子,一刀杀了算了!”
“表姐,梁山一向不牵连家人的。”
不等赵言开口,刘慧娘就替他解释了。
赵言沉思片刻,说道:“即便要处置阮招儿,也需先把事情查明白才是。”
“一并带下去吧,”
赵言接着道,“让阮其祥临终前还能与儿子团聚一夜。”
“至于阮招儿,明日押至公审现场,由沂州府百姓当面指认。
若他无甚恶行,按律惩处即可;若是罪孽深重,便与他父亲同等待遇。”
“遵命!”
焦挺领命,随后带领卫士将三人押出大帐。
刚走出帐外,便听见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
紧接着,李逵顶着一张大黑脸,满脸兴奋地走进来。
“哈哈,哥哥!我们终于抓住了那个 ** 高封!”
李逵话音未落,秦明已单手提着高封踏入大帐。
“寨主英明,属下不负所托,现已擒获沂州知州高封。”
秦明恭敬地说道。
赵言含笑示意坐下休息,待秦明在一旁落座后,本欲与高封交谈几句。
但李逵却突然大声喊道:“哥哥,还犹豫什么?这个 ** 在沂州横行霸道,害人无数,干脆现在就结果了他,也好替那些冤死的百姓 ** !”
话未说完,李逵突然愣住,惊呼道:“哎呀?不对劲,我刚才好像看见刘家的小娘子了……”
夜深人静,军帐内虽有烛火照亮,却因光线昏暗,李逵初入帐时并未察觉到刘慧娘的身影。
此时话语中断,他定睛一看,发现赵言身旁站的正是刘慧娘,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小声嘀咕起来。
“天啊,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会见到已经过世的刘家小娘子?”
李逵的声音虽然压低,却清晰传遍整个军帐,“完了完了,连死人都来找麻烦了!”
“铁牛!你胡说什么呢?”
赵言皱眉喝止。
刘慧娘听罢忍不住啼笑皆非,怒道:“谁说我死了?”
“刘家姑娘,休想骗我!”
李逵不服气地挠挠头,“栾师父明言说村子已被官军屠戮殆尽,你又不会武功,岂能活命?”
“别装神弄鬼,若有话就说,我铁牛听着便是,定会转告赵兄。”
“黑厮,再讲一遍,我没死!”
刘慧娘气得咬紧银牙,“自己跟兄长说话即可,何须烦你传递?”
“咦?真没死?”
李逵瞪眼疑惑,“瞧瞧地上,有影子在,怎是幽魂?”
刘慧娘轻哼一声,“铁牛,莫再胡闹。”
赵言忍俊不禁补充道:“阿秀她们安然无恙,当时安乐村遭围剿,因韩伯龙兄弟预警,早已撤离。”
“啊?刘家姑娘果然还活着?”
李逵愣住,随后憨笑,“那好,赵兄便不用忧心了。”
“咳!”
赵言急忙打断,“铁牛,去寻琼英,她还不知消息。”
“唉。”
李逵答应后刚迈出几步,忽然停下,“兄长,即便刘家姑娘无事,高封那些奸佞之首,您曾允诺让我亲手处置,此言当真?”
“放心,明日将他们押至沂州府公审后,行刑权交给你。”
李逵喜形于色转身离去。
黑脸大汉才走,赵言示意将高封带下。
大帐内随即传来一声惊呼,“赵大郎,他就是那铁牛?”
陈丽卿面色阴沉,目光如刀般看向赵言。
“我怎会与他相像?”
早先女飞卫叫嚣着要处置阮其祥等人时,赵言曾说她性格与铁牛类似。
陈丽卿当时不明“铁牛”
所指,也没太放在心上。
反倒是听闻刘慧娘提到赵言欣赏铁牛的性格后,心中起了些许遐想。
直到李逵闯入军帐现身,她才恍然大悟,这铁牛竟是这般粗鄙之人!
想到赵言竟将自己与这般莽汉相提并论,陈丽卿怒不可遏。
赵言也自知理亏,正苦于不知如何辩解时,卫兵入帐禀报,说栾廷玉已从地牢救出兄弟栾廷芳,三人现正抵达大营门前。
赵言连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诸位兄弟,随我一同前往营门外,迎接新归附的兄弟。”
梁山众头领紧跟其后,转瞬之间,大帐内已是空无一人,仅剩陈丽卿父女与刘慧娘。
“表姐,莫要再恼了。”
刘慧娘察觉气氛不对,赶紧展露笑颜,道,“那铁牛虽粗俗了些,却是个坦诚直率的人。”
“兄长说的是你的性子直白,这倒也说得通。”
“真的吗?”
陈丽卿仍半信半疑。
“姐姐,我岂会诓你?”
刘慧娘轻轻晃动她的手臂,柔声道,“若是如此,我也能理解了……”
陈丽卿轻哼一声,站在一旁的陈希真见状,忍不住轻咳提醒:“莫闹了,咱们一道去看看,这梁山新来的头领究竟何许人也……”
梁山军营门口,栾廷玉一行人刚踏入大营,便见到赵言与众头领迎出。
栾廷玉急忙拉着弟弟栾廷芳跪下行礼。
“栾先生!这是为何?”
赵言急忙上前扶起二人。
“若非寨主仗义相助,我这位兄弟恐怕性命难保!”
栾廷玉含泪说道。
“赵寨主的大恩,我栾廷芳无以为报,”
栾廷芳亦拱手道,“愿投身梁山,为山寨效力,恳请寨主接纳。”
这栾廷芳生得面阔耳大、体格魁梧,因其擅使双刀,江湖人称他为双刀栾廷芳。
他的武艺虽不及兄长栾廷玉,但在江湖中也算出类拔萃。
赵言自然欣然接受了他的归附。
“栾兄不必客气,你愿意加入梁山,与栾先生共同效力,实乃我之幸事。”
寒暄几句后,赵言转向朱富和他身边的那位绿眸男子,“朱富兄弟,这位想必是你的恩师青眼虎李云吧?”
“正是,哥哥,这是我师父。”
朱富连忙回应。
“李都头免礼!”
赵言扶住欲行礼的李云,“李都头身为朱富的师父,此次沂州之战能取胜,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我因遭奸人陷害,如今已无路可走,承蒙寨主厚爱,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云谦虚地说。
虽然李云武艺 ** ,但作为前都头,他在管理众多百姓时会派上用场。
赵言对此十分欢迎。
……
沂州一战胜利,高封、阮其祥、召忻等人悉数被擒,得知刘慧娘和陈丽卿安然无恙,加上栾廷芳与李云投奔梁山,梁山上下皆欢欣鼓舞。
次日清晨,
赵言带领梁山群雄入驻沂州府城。
此时的城内已由林冲等人妥善治理。
梁山素有好名声,加之昨日攻城之时,将士纪律严明,无一人扰民,百姓一夜担忧后发现梁山果真如传闻般仁义,于是恢复日常,纷纷外出劳作。
赵言入城时,众多居民站在路旁,静静打量这位绿林豪杰。
待赵言宣布将在两日内公开审理高封一干人等,并开仓放粮以救济民众时,全城欢腾,呼声震天……
沂州府衙门前熙熙攘攘,巳时已至,百姓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公审台上不仅有高封、阮其祥父子及召忻,还有数名府衙官员被押上。
赵言坐镇主持。
第一个被带上的是知州高封。
此人因与高俅为兄弟,得宋徽宗破例提拔。
未发迹前,不过是个市井无赖。
见梁山气势逼人,高封刚站上台就瘫软求饶:“赵大王饶命!”
赵言不愿多言,直接下令:“焦挺,让百姓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