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城门前一片混乱。
一位头戴朱红斗笠、身披绛色战袍与锁甲、手持狼牙棒的壮士立于火光之中，正指挥一伙匪徒洗劫周边村庄。
此人正是受宋 ** 遣，前来破坏秦名声并切断其退路的燕顺！
锦毛虎燕顺命令手下将附近村落的居民驱赶到城门下，然后朝城墙上高声喊话：“城上的守军听好了，赶紧交出我的家眷，否则我们就要屠戮这些村民！”
青州知州慕容彦达此刻正位于城墙上，借着城外客栈燃烧的火光，他依稀辨认出城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秦明。
慕容彦达愤怒至极，斥责道：“秦明！我对你不薄，为何今日竟与匪徒勾结，残害百姓？”
城下的燕顺见慕容彦达误以为他是秦明，心中窃喜，认为宋江的计谋已奏效。
于是他继续挑衅知州大人：“慕容彦达，你这个 ** ，为了巴结皇帝才当上知州，平日里对我们武将横征暴敛，早被我瞧不起！”
话音刚落，燕顺拖过一名村民，举刀将其斩杀，“慕容彦达，我现在已经投靠清风山，识相的话就快把我家人放出来！要是胆敢违抗，待攻破青州府，定取你首级，让你的贵妃妹妹也看看！说不定将来还能让你的贵妃妹妹陪我们享福呢！”
慕容彦达身为 ** ，本不在乎普通百姓生死，然而此时，他却面临昔日爱将对自己家乡人民的伤害，内心十分矛盾。
慕容彦达身为青州知州，秦明的行为无疑是在公然羞辱他。
更糟糕的是，此事还牵涉到他的妹妹——一位贵妃。
得知燕顺提及自己的妹妹，慕容彦达怒不可遏，根本无暇分辨真伪，立刻大声咆哮：“秦明！你这个奸贼！明日我就上奏朝廷，请圣上派兵剿灭清风山，定要让你等粉身碎骨！”
燕顺听到慕容彦达的怒斥，不仅没有惧意，反而更加得意。
他高声对众人说道：“诸位都听见了吧？并非我们有意为难百姓，而是慕容知州坚决不肯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锦毛虎一声令下，手下喽啰们将百姓驱赶到城墙下。
数百名无辜者目睹惨状，顿时哭喊震天。
郑天寿看到一名百姓畏缩不前，直接挥刀将其斩杀。
在他的示范下，其余匪徒也纷纷露出凶狠之态，挥舞武器展开 ** 。
甚至有些匪徒不顾场合，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妇女施暴。
慕容彦达亲眼见到秦明的 ** ，心中愤恨交加。
如果此事传至京城，即便有贵妃妹妹庇护，他恐怕也难保青州知州之位。
想到这里，他厉声下令：“速将秦明一家老小押上城墙，就在他面前，将他们全部处决！”
燕顺和郑天寿的目的正是要彻底断绝秦明退路。
听闻慕容彦达的指令，两人欣喜若狂。
正当他们欣赏手下戏耍百姓时，忽然听到西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而且人数似乎不少。
白面郎君疑惑，青州绿林中从未听说哪个山寨拥有如此规模的骑兵队伍，难道是官军前来支援？
提到这里，郑天寿猛然大惊：“有官兵来了！速退！”
话音未落，便率先策马奔向清风山。
城下的锦毛虎燕顺察觉到局势危急，也想逃离。
然而，他刚才还在残害百姓，此刻却被围困在人流之中，一时竟无法脱身。
赵言率队抵达时，看到村庄化为焦土，无数无辜百姓横尸血泊，顿时震惊无语。
仅仅为了营救秦明，宋江就让这么多百姓丧生！这就是那位以仁孝着称的黑三郎吗？
自从赵言上山后，一直教导手下尊重百姓。
半年多来，众人在替天行道、为贫苦者伸张正义时，也享受着百姓的感激与敬仰。
但看到青州百姓遭受如此劫难，大家无不愤慨。
汴祥环视四周，当发现满身血迹的燕顺试图从人群中突围时，怒喝一声，随即策马逼近，挥起开山斧狠狠劈下。
燕顺见状慌乱不堪，急忙扑倒在地。
虽避开了致命一击，但他胯下的战马却未能幸免，瞬间被砍下脑袋，“咚”
的一声倒地而亡。
锦毛虎见爱骑惨死，连忙求饶：“壮士若肯放过小人，定奉上千两黄金作为酬谢！”
“黄金？”
汴祥啐了一口，他出身农家，深知民间疾苦。
自从追随赵言上山后，最热衷的就是除暴安良、扶助百姓。
如今看燕顺浑身血污的模样，不知屠戮了多少生灵，哪里还能听其辩解，再度举斧，果断劈下。
锦毛虎燕顺武艺 ** ，刚才被汴祥吓得心神大乱。
此时看见那柄斩杀自己坐骑的大斧再次劈来，他慌忙举起长枪防御，却不料“咔嚓”
一声，长枪竟被汴祥劈为两截。
巨斧余势未消，直劈而下，将燕顺的头颅打得粉碎。
另一边，赵言已指挥梁山马军围剿清风山的喽啰。
这些匪徒目睹首领惨败，立刻四散奔逃。
然而面对梁山骑兵的追击，他们的双腿终究难以逃脱马蹄的速度，很快便被尽数击杀。
青州城头的慕容彦达原本准备处决秦明的家人，却因目睹城下混乱而困惑不已。
当见到秦明跪地求饶仍被巨斧 ** 后，他意识到其中定有隐情。
慕容彦达深知秦明刚烈的性格，思索之下断定，若秦明家人尚在青州，绝不会轻易投降；即便战败，也不会卑躬屈膝求饶。
待城外追击的队伍离去，慕容彦达不敢贸然开城，而是让人用吊篮放下一名士兵，将秦明的 ** 拉上城楼。
尽管锦毛虎的脸部损毁严重，但还能辨认身份。
慕容彦达仔细查看后确认，此人并非秦明。
“可恶的贼寇，险些中了他们的奸计！”
慕容彦达愤恨地拍打城墙，“速将秦将军的家小送回府邸。”
清风山上，昨日吴用设伏，众人齐心协力擒住了霹雳火秦明。
宋江见秦明英勇非凡，又听花荣为他求情，心中萌生爱才之意。
然而宋江本性难移，自己身为逃犯却不愿入伙，如今却想方设法拉拢秦明。
他计上心头，让人灌醉秦明，待夜深之际，派燕顺和郑天寿带人袭击青州城，杀害无辜百姓，迫使知州慕容彦达灭了秦明家人。
如此一来，秦明便无退路，只能被迫归顺。
宋江与晁盖、花荣等人在山寨厅堂饮酒，等待燕顺和郑天寿消息。
不料半天过去，只看到郑天寿慌张逃回。
宋江急忙扶住郑天寿问：“郑兄弟，为何只有你回来？燕顺呢？”
郑天寿气喘吁吁，悲痛地说：“我们正攻打青州城时，突然冒出一队骑兵，他们非常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见情况危急，赶紧撤退，途中再没见到燕顺。”
“你刚才说什么？青州城外怎会有如此强的骑兵？”
宋江震惊道。”
我也不清楚，”
郑天寿抽泣着，“那些骑兵不是官军，但他们的装束很特别。”
吴用在一旁听闻，若有所思，问：“那些士兵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郑天寿思索片刻答道：“他们穿蓝衣，系腰带。”
头戴铁盔，手持长枪，臂上还绑着一面小皮盾。
他说完这句话后，晁盖等人脸色大变。
宋江在一旁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突然有人闯进大厅，跪倒在地，说道：“各位兄长，王英兄弟被害了！”
“什么？”
宋江大吃一惊。
燕顺至今下落不明，可为何王英却先行遇害？
宋江快步上前，认出跪地之人竟是小霸王周通。
郑天寿怒气冲冲地揪住周通衣领，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和王英不是去桃花村了吗？难道是村民下的手？”
周通抹着眼泪回答：“我和王英兄弟到了桃花村，得知刘太公的女儿即将成婚，于是偷偷在喜酒里下了药。”
等村民们全倒下后，他们冲进村子，正准备带走新娘，却不料梁山骑兵突然出现在桃花村！
“你说什么？梁山的人来了？”
宋江震惊不已，“莫非王英兄弟是被他们杀的？”
郑天寿原本打算为王英 ** ，但一听是梁山，心里直打鼓。
梁山如今称霸山东，绿林各路都得让三分，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果真是梁山下的手，他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为王英复仇了。
幸好此时，周通急忙摇头解释：“我们听晁天王说过，梁山最恨欺负村民。
看到他们后，我们立刻带着刘家姑娘离开桃花村，准备返回清风山。”
“没想到半路上却被刘太公招赘的女婿追上，”
周通惊恐地说道。
“那家伙极为凶残，仅一合之间，就把王英从马背上拽下，随后任由战马将其踏死……”
“太过分了！这个乡野莽夫竟敢杀害我兄弟！”
察觉到并非梁山所为后，郑天寿立刻想起手足情谊，“我这就召集人手，周通，你带路，咱们一同前往桃花村，替王英兄弟讨回公道！”
小霸王一番控诉本意便是借助清风山的力量复仇，此刻听闻郑天寿此言，自然立即答应。
然而，
吴用适时轻咳一声，“郑兄，眼下你最好留在山上。”
“为何如此？”
郑天寿厉声质问：“我的王英兄弟之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梁山兵马恐怕很快就会攻上山来，”
吴用善意提醒，“以清风山地势，郑兄或能抵御梁山骑兵。”
“若是此刻下山，岂非正撞上他们？”
“梁山兵马不是在桃花村吗？我清风山并未得罪他们，怎会前来……”
郑天寿说到这里猛然醒悟，“刚才青州城外的骑兵，难道就是梁山的人？”
晁盖、吴用等人默默点头，“虽未曾目睹梁山骑兵，但在水泊边营地时，见到士兵均着深蓝短袍。”
“还有，”
吴用语气沉重，“郑兄归来已久，若燕顺安然无恙，此时应已返回山寨，但至今未见其踪影……”
“燕顺兄莫不是……”
郑天寿话语未完，已然颓然跌坐在椅中。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忽有喽啰慌张来报，“三当家，寨门前有支骑兵队伍抵达，正在叫阵！”
郑天寿话音刚落，厅中气氛骤紧。
郑天寿猛然跪倒在宋江面前，语气急切：“公明哥哥，还望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我一救！”
宋江面露难色，“我和赵寨主素未谋面，实在难以插手。
不过，晁天王似乎与他有所往来，贤弟不妨向晁天王求助。”
郑天寿闻言，脑中闪过晁盖曾经提及梁山助其解围之事，心中悔意顿生。
前几日，自己只顾款待宋江，却冷落了晁盖一行人，实为不妥。
“晁天王，日前多有失礼之处，请见谅。”
郑天寿再次拜倒，“清风山现遇危难，恳请您出手相助。
若您今日相救，日后清风山便是您的根基之地。”
此言令一旁的刘唐动容。
二龙山与桃花山皆被官军攻陷，满山财富恐已化为灰烬。
与其重建旧业，倒不如占据清风山东山再起。
刘唐连忙附和：“晁盖哥哥，清风山对我们有恩，何不伸出援手？”
宋江亦开口道：“晁天王，您既与赵言熟识，不如从中调停，化解此事。”
晁盖犹豫间，吴用轻咳一声：“郑头领、宋押司，那支兵马是否来自梁山，尚无确证。
不如郑头领先去探查，确认后再做决断不迟。”
郑天寿深以为然。
若是梁山兵马，他甘愿献出清风山以保性命；若非如此，贸然承诺岂非吃亏？毕竟燕顺、王英相继亡故，如今清风山的基业全归他一人所有。
想到这里，郑天寿心中百转千回。
郑天寿匆匆离去，前往山寨门口查看状况。
等他离开后，吴用忽然对宋江说道：“宋押司即将大难临头，还不赶紧想办法脱身？”
宋江疑惑道：“吴先生这话何意？”
吴用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江说：“宋押司，梁山向来痛恨欺压百姓之人，而之前，您为了断绝秦明退路……”
吴用话未说完，宋江已明白他的意思。
青州城附近无辜百姓惨死，实为燕顺和郑天寿所为，但背后主使者却是宋江自己。
想到此，宋江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求教：“吴先生，如今我该怎么办？还请您指点迷津。”
“押司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吴用似笑非笑地说。
宋江仍犹豫不定，吴用又加了一句：“押司还是尽快拿定主意吧，否则待郑头领回来，事情就更棘手了。”
宋江思虑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本意不过是让燕顺假扮秦明在青州城外走一趟，没想到这两人如此狠辣，竟对百姓痛下 ** ！”
众人闻言均沉默不语。
当初派燕顺和郑天寿下山时，宋江虽未明确吩咐 ** 百姓，却也暗示过他们可自行决断，只要能激怒慕容彦达即可。
如今燕顺和郑天寿因屠城招致梁山报复，宋江却急着撇清干系。
刘唐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其他人虽未开口，心中对宋江的观感已悄然转变。
宋江见无人回应，神色略显尴尬，意识到自己此刻言辞确有不妥。
他眼下志向未竟，自当保全自身，以图日后报效国家。
怎会因区区两个草莽强盗，便葬身于清风山？想到此处，宋江暗暗握紧拳头，走向花荣，低语数句……
片刻后，面色苍白的郑天寿匆忙回到大厅，急切说道：“公明哥哥，外面确是梁山人马。”
话音未落，郑天寿疾步上前，欲跪地求饶，愿用清风山所有资产换取性命。
然而，他察觉大厅内气氛诡异，环顾众人皆神情冷漠，目光最终落在宋江身上。
“公明……”
一句未完，郑天寿忽感胸前剧痛，低头发现一支箭直插胸口，循箭矢方向看去，只见花荣已再次拉满弓，箭已在弦。
“为、为何……”
郑天寿刚开口，第二箭又至，再次贯穿胸口。
白面郎君意识渐失，至此方知要害他的究竟是谁。
郑天寿缓缓转身，凝视脸色阴沉的宋江，苦笑着倒地。
“兄弟，劳烦你割下此人头颅，随我去迎接梁山主事之人！”
宋江紧攥拳头下令。
花荣面无波澜，依言行事。
宋江接过郑天寿首级正欲离开，花荣迟疑片刻，提醒道：“公明哥哥，来者不善，无论梁山所为何事，都应有所准备。”
“嗯，说得对。”
宋江接过首级，手握更紧。
很快，花荣便前往清风山集结喽啰待命，以防万一。
...
赵言率领着骑兵，在山脚下已等候许久。
他们本计划增援二龙山，因此全队皆为骑兵。
然而面对清风山的营寨，却一时无从下手。
正在赵言思索破寨之策时，忽然听见山上一片 * 动，随后山寨大门栅栏后方出现了许多人影。
“原来是梁山的赵寨主驾临，不知寨主此行所为何事？”
一个黑矮汉子开口问道。
赵言凝视着眼前之人，心中暗忖：这便是及时雨宋江？
尽管梁山水泊近在郓城旁，无论是穿越前还是之后，他对及时雨的名号都不陌生。
可如今见到这张满是笑意的脸庞，赵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青州城外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
听闻宋江询问，赵言冷哼一声，“我们此行有两件事要办。”
“其一，适才清风山的匪徒在青州城郊 ** 上百无辜民众。
梁山行事风格，想必宋押司十分清楚，如今我们必须为这些枉死的灵魂讨回公道！”
唉，果然如此……
宋江心中叹息，随即举起手，将郑天寿的人头从栅栏抛出。
“宋押司此举意欲何为？”
赵言疑惑地问道。
这黑汉难道认为杀掉一两个士卒就能搪塞过去？也太低估梁山的实力了！
“赵寨主，这便是在青州城外残害百姓的清风山首领白面郎君郑天寿！”
宋江一本正经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午后，我等已设下埋伏，捉住了霹雳火秦明。”
“我见他勇猛无比，心生爱才之意，就想请他留在山上共享富贵。”
清风山寨门外静谧无声。
梁山兵马整齐列阵，等候赵言裁决。
山上的喽啰们屏息凝神，期待赵言的吩咐。
清风山不过四五百人，之前随燕顺、郑天寿出击的百余人已尽数折损于梁山之手，如今仅剩三百余众，面对梁山马军威势，气势上先落下风。
昔日若闻郑天寿被杀，或许还有人出言反对，但眼下众人都明白宋江此举意在保全山寨，虽心中认同，最终能否以郑天寿之命换取清风山安宁，仍需赵言定夺。
赵言目光如炬，看着宋江，心底暗笑，果然不愧是宋公明，为求自保，当机立断斩杀了郑天寿。
他慢慢抬起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清风山的寨墙内突然传来一声高呼：“赵寨主，久未谋面。
上次二龙山之役，多亏林教头他们及时支援，特来致谢。”
说话的人正是晁盖。
此前，宋江与花荣提着郑天寿的首级前来请罪，吴用和公孙胜立刻上前阻拦，不愿让晁盖介入此事。
毕竟，这本是梁山与清风山之间的纷争，若让晁盖卷入，恐会陷入两难境地。
然而，这位托塔天王性情刚毅，气度远胜宋江。
他在大厅稍作停留后，听闻赵言始终沉默不语，心生忧虑，担心梁山可能已对宋江不利。
犹豫片刻，他还是快步走出。
晁盖一现身，吴用和公孙胜只能摇头叹息，随后跟上。
紧随其后的还有刘唐和白胜。
赤发鬼刘唐虽对清风山三位首领并无好感，但目睹宋江才刚与郑天寿称兄道弟，转眼间便下令处置，即便他早已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见厅内只剩自己二人，稍作迟疑后也随即走出。
……
晁盖刚一开口，吴用等人便纷纷行礼。
赵言望着为宋江求情的晁盖，沉思片刻，最终默然放下。
他想起某位智者对《水浒传》的评价：《水浒》的魅力在于它的投降主题，因为它让人们看到了投降派的结局。
当今武林虽有诸多义士揭竿而起，但仍有大量人士对朝廷存有幻想。
留着宋江，等于保存了绿林中的投降派势力。
有了此人汇聚同类，自然省去挑选之苦。
对抗外部敌人并非难事，真正棘手的是叛徒潜伏于内部。
赵言心中一动，索性成全了晁盖这个人情。
“既然晁天王在此，有些事今日我就暂且放过。
不过……”
赵言目光如炬，直视宋江，语气沉稳而坚定，“此例不可再开。”
“是是是，赵寨主请宽心，日后我必定严加管束清风山众兄弟……”
宋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宋押司既无意于江湖，又何须滞留此地？”
赵言冷声说道：“清风山地势绝佳，晁天王二龙山既已遭毁，不妨暂时栖身于此。”
“这……”
晁盖万万没料到天上竟会掉下如此大一块馅饼，可眼下清风山的主人却是宋江，若是对方不同意……
想到此处，晁盖连忙转向宋江，“宋押司，若非晁盖兄相救，梁山或许早已攻入！”
刘唐阴阳怪气地插话：“宋押司，该不会连谢礼都舍不得吧？”
“刘唐兄弟，休得多言！”
晁盖瞪了赤发鬼一眼，转头对宋江说道，“押司若觉此处有用，晁盖绝不会夺人所爱。”
心里虽是不愿，但又岂敢拒绝？
宋江暗自苦笑，清风山地势险要，确是难得的好据点。
他本打算将其作为退路，毕竟自己已是朝廷通缉的对象，一旦局势恶化，还有条后路可走。
即便对宋皇忠诚，宋江也不愿默默无闻地虚度一生。
有了清风山，无论未来如何，至少还有一处安身之地……
罢了，如今还是性命要紧……
宋江瞥了一眼晁盖，这位晁天王果然讲义气，把清风山托付给他，将来即便自己陷入困境，想必也不会被置之不理。
宋江点头称是，“赵寨主言之有理，晁天王义薄云天，必能让清风山日益兴盛。
此寨我愿拱手相赠。”
刘唐低声嘀咕：“说得好像你给似的？分明是……”
话未说完，被宋江瞪了一眼。
宋江肤色本深，脸上微红并未明显显露。
一夜之间，清风山几经易主，先归燕顺、王英、郑天寿，后至宋江，如今又落入晁盖手中。
众喽啰茫然无措，但见晁盖与梁山之主谈笑自如，心知梁山未必会强攻，暂且安心。
赵言抵达清风山后，寨门应令开启。
徐宁、吕方率部入内，占据要地。
随后，焦挺引赵言入内，来到宋江等人面前。
赵言并未下马，只微笑道：“首事已毕，次事待办。”
“何事？”
晁盖疑惑。
“途经桃花村，闻得周通恶行。”
赵言话音刚落，周通脸色骤变，转身欲逃。
赵言一眼认出此人，制止焦挺阻拦，取弓搭箭，连珠二矢，正中目标。
一支箭正中周通的双大腿。
“好箭术！”
小李广花荣赞叹道。
赵言微微一笑，示意士卒将周通拉到近前，严肃质问：“我有一兄弟在桃花村完婚，新娘却被你劫走。
他追赶你们离开后，再未回桃花村，人呢？是不是被你害了？”
“赵寨主，我怎敢对那位英雄下手！”
周通双腿受伤，跪在地上，讲述自己遇到武松，目睹王英被武二郎踩死，自己因惧怕武松而放走刘香兰后仓皇逃逸的经历。
“你所言属实？”
赵言眉头微蹙，心中存疑，若武松无恙，为何未归？
“此事有随我同返山上的喽啰作证！”
周通急忙说道。
打虎将李忠立刻命人找来几个随周通回山的手下，经过赵言逐一盘问，确认周通并未撒谎。
“既如此，武二郎无恙，此事便揭过。”
赵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