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撑起身体跌坐在沙发里，摇摇头道：“不用，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以直到天亮的这段时间里，你并没有和死者一直待在一起？”吴征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问道。
沈洛点了点头，紧张地抓住桌子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桌面，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说了这些事，会不会被开除？”
“事已至此，你必须老实交代。”吴征严肃地瞪着沈洛，沉声道：“继续说，然后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情？”
“我……”沈洛跌坐回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咽了口口水道：“我后来又去陪了一桌客人，然后等这批人走后，已经快到早上了，我就想回休息室去看看庄梦。”
清晨的酒吧总是安安静静地，沈洛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推开休息室的门，见到里面仰躺在沙发上沉沉睡着的庄梦，微微松了口气。
她走过去推了推庄梦，触及到她冰凉的手臂时，整个人顿时吓得清醒过来。
她连忙试探了下她的呼吸，滚烫的气息喷散在她手指上，沈洛这才放下心，又伸手推了推她，小声道：“庄梦？醒醒？我送你回家去睡吧？”
庄梦微微睁开眼睛，虽然只有一条缝隙，却还是让眼泪流了出来，“洛妹妹，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沈洛抿唇低下头，忽然涌起一阵心酸，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人硬生生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拿来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拧眉道：“你好像发烧了，我先送你回去，你家里有药吧？”
庄梦摇摇头，任由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滚落，“如果那不是梦，我还吃药做什么？”
“得吃！”沈洛忽然攥紧她的手，很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我不能带你回我家，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庄梦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出来，沈洛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扶着人就要从酒吧正门出去。
庄梦却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拐角的墙后藏着。
正门处，经理正把一个服务生抵在墙上，圈在怀中，手上把玩着那个女孩儿的长发，脸上的邪笑任谁看了都能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庄梦死死地捂住嘴巴，没让自己漏出一点儿声音，飞快地跑到后门推门离开。
沈洛连忙跟上，陪着她走了没几步路，忽然觉得一阵腹痛，手臂撑在墙上，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庄梦仍旧毫无所觉地向前走着，沈洛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才让她顿住脚步。
酒吧后门这里没有出租车，要拐到前面的街上才行，但沈洛肚子疼得厉害，怕撑不到庄梦家里，只好调头折返回酒吧，临走前嘱咐庄梦就在这里等她，不要乱走。
庄梦呆呆地点了点头。
自此沈洛和庄梦分开，再见到她时已经是一副死状凄惨的尸体。
她回酒吧上了趟厕所，才勉强止住剧烈的腹痛，等她赶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沈洛到处都看不到庄梦的身影，她本以为庄梦自己先走了，正要放弃寻找自己回家，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另一侧离开。
沈洛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下意识地向前追了两步后，猛然察觉出一丝异样，一阵冷意蓦然从后背窜了上来，毛骨悚然地恐惧感莫名其妙地萦绕心头。
她慌忙跑回酒吧的休息室，心里被说不清道不明地惊恐塞满，直到有人发现了尸体，她才明白那种恐惧感缘何而来。
当时她所站的位置，距离庄梦的尸体只隔着不到六十米的距离。
“你详细说说那个人影的特征，穿的什么衣服，身高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孟衡激动地拍着桌子，拿起笔准备记录下这个关键性的线索。
沈洛却摇摇头，惶恐不安地流下眼泪，“我不知道，我有些轻微近视，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我真的没太注意。”
“就连穿着什么衣服你都没注意到吗？”吴征冷声质问，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
这可是这三起连环杀人案里唯一的目击者，他们不能一无所获！
“他，他穿着……衬衫。”沈洛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回忆起了那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浑身发抖，双手害怕地攥紧，拳头举在脸颊两侧，这是典型的防御姿态。
“什么颜色的衬衫？”孟衡继续追问。
沈洛摇摇头，迟疑了一瞬，缓缓道：“应该是蓝色的。”
“你确定？”孟衡和吴征相互对视一眼，暂且把这条线索记在了本子上。
沈洛点点头，忽然笃定地说道：“对，就是蓝色的，我还有一点印象。”
“沈小姐，你还能想起来什么？”吴征放缓语气，慢慢地引导她，“你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你协助我们破案，我们会和你的经理说，你这是立功的表现。”
邹升这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附近的监控，寻找在那段时间里，出现在录像里身穿蓝色衬衫的男人。
沈蓉儿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审讯室里的沈洛眉头紧锁。
吴征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明显吓得不轻，禁不住再次放柔了语气，引导她回忆当时看到的场景，“你再好好想想，那人除了穿着蓝色衬衫，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他个子很高。”沈洛无辜地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声音微弱地道：“我只看到他拐出了后巷，其余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光是这点线索明显不够。
吴征无奈地和孟衡对视一眼，刚要结束这场问话，审讯室的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邹升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老大，城西师范大学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冷风随着大门的敞开一股脑地灌入，沈洛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放在桌上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吴征和孟衡两人连忙从审讯室里出来，让留守的警务人员，负责把沈洛安全送回家中，他则带着邹升和沈蓉儿两人一起上了三队的越野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案发现场。
短短几天，接连出现了四具尸体，可他们手里的线索却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