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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铜鹤香炉里升腾的龙涎香尚未散尽,慕容玦已将一叠明黄封册推到沈栖凰面前。

册页上\"皇后金册\"四个簪花小楷还带着墨香,边缘镶嵌的东珠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礼部拟了三套封后仪轨,\"慕容玦执起她的手,让她指尖划过册上的\"沈栖凰\"三字,\"你更喜欢哪套?\"

沈栖凰看着册页上自己的名字,暖玉镯轻轻磕在金册边缘,发出清越的声响。

三天前在御书房的承诺仿佛还在耳畔,此刻却已要面对实实在在的封后大典。

\"陛下,\"她抽回手,望着窗外正在搭建的彩楼,\"朝臣们......能应允吗?\"

慕容玦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五年前朕拒绝立后时,他们便说'国不可无后'。如今朕亲自选后,他们只会叩首称贺。\"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腕间的暖玉镯,\"若有不开眼的,朕不介意让御史台清一清冗员。\"

这语气像极了萧执圭当年说\"东宫之事,有我\"时的霸道。

沈栖凰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心中却掠过萧执圭在太液池边为她折莲的温雅。

为何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会在某些时刻重叠成同一个影子?

\"可我只是个孤女......\"她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册上的云纹。

\"栖蘅,你不是孤女。\"慕容玦猛地扳过她的脸,墨色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你是朕的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栖凰心上。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气,当年萧执圭在她被立为太子妃时也曾说过。

她猛地抬头,撞进慕容玦急切的眼眸,忽然分不清眼前人是大晟的帝王,还是大梁的故人。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连忙低头掩饰。

慕容玦以为她是感动,将她抱得更紧:\"待你戴上凤冠,便再也不会有人敢说你是孤女。\"

隔日清晨,明慧公主带着一匣南珠步摇来到瑶光殿时,沈栖凰正在调配\"鸾凤和鸣香\"。

琉璃瓶中的苏合油在晨光下泛着琥珀色,混着她惯用的蘅草香,竟生出一种奇异的缠绵气息。

\"还在忙这个?\"公主将珠翠放在妆台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皇兄连合卺酒的酒器都选好了,你倒镇定。\"

沈栖凰放下银匙,看着镜中公主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已猜到几分。\"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公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栖蘅,我知道皇兄对你是真心......可你对他呢?\"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女性特有的敏锐,\"我总觉得,你看江遇之的眼神,比看皇兄时更......\"

沈栖凰手中的琉璃瓶险些滑落,幸好被公主眼疾手快扶住。\"公主说笑了,\"

她定了定神,将香膏倒入瓷盒,\"兄长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多些挂怀。\"

\"救命之恩?\"公主挑眉,\"可我看皇兄为你做的,未必少了。\"

她想起慕容玦连夜修改封后仪轨时的模样,又想起沈栖凰在回春堂为江遇之包扎的温柔,\"我兄长性子执拗,认定的人便不会放手。但你是我的朋友,若你不愿......\"

\"公主,\"沈栖凰忽然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苦涩,\"你我都清楚,我一个经营医馆的女子,哪有拒绝天子的权利?\"

公主怔住了。

她曾三次拒婚,凭借的是皇室血脉与皇帝兄长的纵容,而沈栖凰没有这些。

宫墙外的回春堂是她的底气,却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可是皇兄他......\"

\"我知道陛下是真心,\"沈栖凰看着妆台上的南珠步摇,珠串在晨光下闪烁,像极了萧执圭送她的那对,\"只是这真心,于我而言,更像一道无法拒绝的圣旨。\"

公主无言以对。她看着沈栖凰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好友看似顺从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无奈。

\"你会幸福的,\"她最终只能握住沈栖凰的手,\"皇兄会对你好。\"

沈栖凰回握住她的手,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在这深宫之中,能有这样一位坦诚的朋友,也算意外之喜。

雕花窗棂外,慕容玦握紧了手中的玉扳指,指节泛白。

他本想给沈栖凰送新制的暖炉,却在窗外听见了全部对话。

\"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七个字像七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原来在她心里,答应封后并非情之所至,而是迫于皇权。

连皇妹都看出来,她对江遇之的在意胜过自己。

他想起这几日的狂喜,想起她主动的吻,只觉得像个笑话。

可即便如此,他能放手吗?

不能。

从在公主府初见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放手。

哪怕她心中装着别人,哪怕她答应是因为权势,他也甘之如饴。

慕容玦转身离开,袍角扫过窗下的秋菊,惊落几片花瓣。

回到御书房,他看着案头摆着的封后金册,上面\"沈栖凰\"三字仿佛在嘲笑他的痴狂。

\"陛下,\"魏忠贤见他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递上参汤,\"可是哪里不适?\"

慕容玦没有接,只是看着窗外那片即将搭成的彩楼,声音沙哑:\"传旨下去,封后大典......提前三日。\"

他等不及了。

他要尽快将她绑在身边,用皇后的金册,用大晟的国母之位,将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

哪怕她的心不在此,只要人在,他就有信心让她爱上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当沈栖凰看到提前的大典旨意时,手中正在研磨的蘅草突然断裂,绿色的汁液染在素白的袖口,像一滴无法抹去的泪痕。

而远在回春堂的江遇之,收到沈栖凰让人送来的\"安心\"二字时,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轻轻抚摸着腕上那道旧疤,眼底是无人察觉的苦涩与释然。

深宫中的金册即将盖下,而这场始于声音的纠葛,才刚刚拉开最华丽也最沉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