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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雁字回时

北境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

萧承锐展开信笺时,指腹已被冻得发红。帐外风声呼啸,烛火摇曳,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封带着淡淡茉莉香的信捧在掌心,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信上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承锐哥哥:

雁门关的雪可厚?我让太医院配了冻疮膏,随信附上。昨日去慈恩寺祈福,住持说北方的战事很快会平息,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东宫的海棠开了,你从前总说想看我酿海棠露,今年我试了,可惜太酸,太子殿下喝了一口就皱眉,我却觉得还好……」

萧承锐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他能想象她写信时微微蹙眉的模样,或许还咬着笔杆,绞尽脑汁想着该写些什么。

他将信贴在心口,缓缓躺下。帐外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帐内却因这一纸书信,恍若回到了那个桃花纷飞的春日。

「对了,皇后娘娘前日赏了我一对玉镯,说是西域贡品,等你回来,我分你一只……」

萧承锐笑着闭上眼睛。

——栖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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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慈恩寺

慈恩寺的钟声悠远绵长。

沈栖凰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地叩首。香炉青烟袅袅,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影。

“求佛祖保佑承锐哥哥平安归来……”

她低声呢喃,额头抵在冰冷的蒲团上,久久未起。

“栖凰。”

身后传来温和的呼唤,沈栖凰回头,见皇后不知何时已站在殿外,一袭素衣,眉目慈和。

“娘娘!”她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伸手扶住她,指尖拂过她微凉的掌心:“手这样冷,跪了多久?”

沈栖凰低头:“不久……”

皇后轻叹,牵着她走向偏殿的暖阁。宫女奉上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沈栖凰的视线。

“栖凰。”皇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当年太子将你抱回宫,我收你为义女,除了怜悯,也是存了私心。”

沈栖凰指尖一颤。

“我想让后宫妃嫔看看,即便是我的义女,也能过得比她们的亲生女儿更尊贵。”皇后目光悠远,“可后来……我是真的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沈栖凰眼眶微热。

皇后握住她的手:“我不让你入宗谱,是怕有一日陛下会送你去和亲。”她指尖用力,声音坚定,“但你要记住,在这深宫里,即便没有太子,我也是你的依靠。你不必害怕任何人。”

沈栖凰怔怔望着皇后,忽然想起去年冬日,她因风寒高烧不退,皇后亲自守在榻前,一勺一勺喂她喝药;想起春宴上,有贵女暗讽她出身不明,皇后当众将最珍爱的翡翠镯戴在她腕上;想起……

她鼻尖一酸,伏在皇后膝上,哽咽道:“娘娘……”

皇后轻抚她的发,柔声道:“来,我们一起为锐儿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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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相思入骨

东宫,夜。

萧执圭站在沈栖凰的寝殿外,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眉头紧锁。

“殿下。”贴身侍卫裴琰低声禀报,“沈姑娘随皇后娘娘去了慈恩寺,已三日未归。”

萧执圭闭了闭眼。

三日。

不过短短三日,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三秋。书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闭上眼,全是她狡黠的笑、微红的耳尖、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他走到她的妆台前,指尖抚过她常用的木梳,上面还缠着几根青丝。

“裴琰。”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退下。”

待殿门关上,萧执圭缓缓拿起她搭在屏风上的外衫——那是一件藕荷色的纱衣,她常穿的那件。

他将脸埋进柔软的衣料中,深深吸气,仿佛这样就能捕捉到一丝她的气息。

他想她。

想得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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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父子

御书房,烛火通明。

萧执圭将北境军报呈上,皇帝仔细翻阅,眉头渐渐舒展:“承锐这孩子,倒是没让朕失望。”

“是。”萧执圭垂眸,“七弟骁勇,已连克敌军三城。”

皇帝抬眼,忽然问道:“你与栖凰,如何了?”

萧执圭指尖微顿,抬眸看向父皇。

皇帝笑了笑:“朕还没老糊涂。你夜夜去她寝宫,真当无人知晓?”

萧执圭沉默片刻,坦然道:“儿臣想娶她为太子妃。”

“哦?”皇帝挑眉,“她可愿意?”

“儿臣……在等她心甘情愿。”

皇帝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你向来让朕省心,婚事自然随你。栖凰那孩子聪慧懂事,朕虽与她接触不多,却也欣赏。”

萧执圭眸光微亮。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一切等承锐回来再说。他视栖凰如妹,总该知会一声。”

萧执圭颔首:“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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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归期

夜深人静,沈栖凰独自站在慈恩寺的后山,望着北方的星空出神。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栖凰回头,见萧执圭不知何时已站在月下,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殿下怎么来了?”她讶然。

萧执圭走近,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上:“夜里风大。”

沈栖凰拢了拢狐裘,低声道:“我在看星星……听说北境的星空比京城更亮。”

萧执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担心承锐?”

沈栖凰点头:“他上次来信说,雪太大,粮草运送艰难……”

萧执圭忽然握住她的手:“他会平安回来。”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沈栖凰没有挣脱。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萧执圭低头看她,忽然道:“栖凰,等承锐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沈栖凰抬眸:“什么话?”

萧执圭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