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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娘!药呢?在哪儿?”

迎春眼皮抽搐了好几下,一把揽住少女坠落的身躯,自己视线却也骤然模糊。

崔纳弥说的症状在她身上也一般上演,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指尖深深攥着掌心,颤声喝道:“夏栀!夏榴!”

“快!去请御医!请殿下——”她咬唇撑住身子,额角冷汗细密,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死死搂着崔纳弥,生怕她磕碰到半分。

“迎姐姐,没……没用的……”崔纳弥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我还喝了酒……”

“什……什么酒?”

迎春身子一沉,歪头栽了下去。她的手臂仍紧紧搂着崔纳弥,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攥住了对方的衣襟,仿佛即便失去意识,也要护住怀中人。

崔纳弥被这突如其来冲力带得也往后靠了靠,伏上迎春身上,鬓边金叶剧烈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茫然睁大双眼,长睫急促地颤动着,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明明……酒和药,她都是自己吃下去了。

兄长给的苦杏仁粉,用广陵王殿下那一杯鸩酒送服。

“迎……姐姐?”

她低喃着,声音轻得仿佛已经去了另一个极乐世界。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仍固执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上迎春苍白的面颊。

迎姐姐今天的及笄礼,被她毁了。

那触感冰凉,让她心头一紧。

崔纳弥困惑地蹙眉,双重药效带来的剧痛与混沌让她在一片深重的浓雾中,不甘地合上眼。

金叶子的摇曳,香消玉殒。

迎春扶着闷痛的额头坐起来时,隔帘不远,撕心裂肺的嚎啕与闹哄哄的诸多人影似要把屋顶掀翻。

谷雨踉跄着扑到榻前,素绿裙裾在青砖上铺开,褶皱仿佛腐烂了的某种物事,令人心堵。她指尖死死攥着迎春衣角,喉间轻咽咬得支离破碎:“娘子……”

泪滴砸在水红暗纹锦被上,洇出深红。

“崔小娘子……没能救回来。”

白露、夏栀、夏榴都站过来围在迎春床前,一个个垂着头不说话,夏榴腮帮子里含着的杏核,也悄悄掏出来了。

“有什么说法?”

夏栀、谷雨边给迎春梳妆,迎春一股子气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好好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就寻了这么条路。

“崔小娘子是博陵崔氏京兆房嫡幼女,这……在我们殿里吃了碗杏酪,干系甚大。”

谷雨给迎春重新梳发,夏栀点着妆奁里的首饰语气微沉。

“殿下……广陵王殿下说,及笄礼照旧。”白露扁着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县主和……崔郎君呢?”

迎春指尖微顿,扫平的衣襟又被她揪出深深的一道褶。

抬步迈出寝阁,廊下暖风卷着隐隐的蝉躁与鸟鸣,她苍白的脸颊被正午阳光烘烤得微痒。

“崔郎……”谷雨声音微紧,“抱着崔小娘子身子哭得几乎昏厥,任谁劝都不肯放开……”

她迟疑片刻,声音又低了几分:“县主她……”

夏栀续上,她们绥西郡王府出来的,还是习惯叫常频婆三娘子:“三娘子掌着崔家中馈,公心还是私情,都必须求一个真相大白……”

“何况……”

何况崔纳弥还是被天家预定下的广陵王妃,未来的皇太孙妃……前途不可限量。

夏栀的话被生生截断——

“哗啦!”

长阁殿方向传来瓷器迸裂的巨响,常频婆的怒喝破空而来:“众目睽睽,是伺候良娣娘子的珊瑚与皇孙广陵王殿下身边的采蓝带走了我家十九娘,良娣母子对圣上指婚有异议,大可请圣上收回成命……何苦如此迂回,害我们十九娘性命……崔家虽没落,也不是非攀这一门皇亲不可!”

白露被溅到甬路上的瓷器碎片吓得一颤,下意识往夏榴身后躲了半步。

——那被常三娘子豪气摔碎的,可是九公主纪绿沉十岁那年御赐的雨过天青釉。

“县主这般说话,便武断了。”

章良娣的声音从殿内飘来,如春风拂柳温软,却偏偏让院中每个人都听得真切。迎春驻足廊下,只见章清凤一袭瑞锦纹素纱宫装,正倚着乌木凭几轻拭眼角,模样形容梨花带雨。

“十七娘这孩子……”她喉头轻颤,竟比常频婆这个亲嫂子还情真意切,像个痛失爱女的母亲,“本宫与小暄爱得眼珠子似的……是本宫私心,想让两个孩子先见一见……谁知……”

殿外阳光透过灯笼纹雕花隔扇,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章清凤忽然抬眼,含泪的眸子直直望向院中的迎春,犹疑不定。

“先太子蒙冤多年,我们母子如履薄冰……”她摩挲着青瓷茶盏,话锋一转,“县主避重就轻,十七娘最后可是在贾二娘子的承香殿吃了一碗杏酪。”

“难道贾二娘子养在常家,县主就偏帮着娘家,不顾着亲小姑子了吗?”

常频婆勋贵之女,圣宠非凡,太和帝又非常赐颜色,封了正二品长平县主,与亲王之女同品同阶。

便是如此,嫁入门阀世家博陵崔氏,明里暗里也被“五姓七望”中的尖酸刻薄之辈挤兑暴发户攀权附贵,生了不少闲气。

章清凤也正抓着了这个矛盾,把自己母子摘出来的同时,给常频婆放了一把火。

终归崔纳弥没了,仇也结下了,就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广陵王妃的位子腾出来,她抓紧时间给纪暄物色下一家小娘子便是。

“母亲,此事与贾二娘子全不相干……”纪暄坐直了身子,觑着对面纪绿沉的脸色,弱弱分辩。

“闭嘴!全都是你干得好事!”章清凤温软的神色难得露出真面,拍了下案几指斥,“你初二那天都干了什么,崔郎与十七娘看得清楚……正妃只得一位,莫不是你一时情迷许了不该的承诺以致于别个小娘子妒心大起!”

她的话故意说得含而不露,初二在铸金大典的少说也有几位宫侍,叽叽喳喳,桃色揣测被授意后便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