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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以为,贾二娘子也许对我的脸或者我的嘴唇感兴趣呢!”

迎春面色一沉,她造了什么孽,要听到这么炸裂的发言!

是她《心经》没抄完给她的惩罚吗?

她好奇并不代表她想知道背后原委啊!

“颜司直言重了,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迎春垂眼敛手站起来,凛不可犯,“请吧。”

颜淏初不仅讨了个没趣儿还被隐隐刺了一句,倒也云淡风轻:“不妨,请二娘子行个方便,先换一身衣裳。”

他拍手,走进来一个捧着剔红荔枝纹方盒的男装侍女:“这是舍妹在西市张家彩缬铺定织定染的一套男装,我命侍女取来,委屈二娘子扮作舍妹的样子,一道去大理寺。”

“二娘子也不想这一趟同我惹出什么流言蜚语吧?”

此话一出,迎春心中疑虑全消。

夏栀捧过盒子,迎春道:“请颜司直稍待,小女会尽快的。”

月初,纪绿沉微服改妆与颜淏初出现在休祥坊与辅兴坊之间的路段,衡山王纪灼把纪绿沉认作寻常良家子调戏,之后确实传出了些状元郎携美游上京的风流话。

迎春又刚被两位朝廷官员认证与常度“厮混”,还有五十遍的《心经》寄在笔头呢。

到底颜淏初考虑周到。

换好那一套秋波蓝大团花对鹤祥云纹圆领袍,系上梧枝绿的同心结宫绦,迎春再次来到花厅已是小半个时辰后。

青绿的影子遥遥走出来,花厅里出现的女子身形略嫌娇小,纤秾适当。

迎春盘发上插了一支象牙折股钗,两鬓细碎发丝背光,清晰可见。

唯独脸很模糊。

颜淏初在一眼的错觉中寻觅怀念,那个曾带着侍女走进弘文馆读书堂的纪绿沉。

“走吧!”

颜淏初语气熟稔。

把贾迎春认作纪绿沉的人不在少数,尽管她们外貌细节种种不同,能认错,终究是有道理。

换他也一样甘于一刹那的沉醉。

迎春戴了青纱帷帽,这玩意儿她也多年没上头了。

近年大衍女子出行的风气,在永嘉长公主纪灵休和扶翊公主纪绿沉两位天家贵女大大方方露脸的带领下,帷帽几乎被束之高阁。

但戴帷帽不能说有什么错,颜淏初便视若无睹,都由她。

大理寺位于皇城顺义门附近,马车照旧行在迎春熟悉的朱雀街西第三街与皇城西之第一街。

“颜司直?”进入大理寺官衙后,眼见已走过日常审案的推事厅,迎春心中染上疑惑。

“施卫率是钦犯,我们直接去大理寺狱。”

觉察到迎春落下的步子,颜淏初低眉,眼珠微微一转,了然于胸似的,露出和煦的微笑。

“二娘子害怕?”

甬路的尽头黑漆大门大张口,这里被吞噬的,都是人上人。

差役交错的长戟在颜淏初出示鱼符后分开,进去后还是一截很长的甬路,每隔几步,半空便有铁链悬着的巨大油灯照明,火焰在与阴冷与潮湿中摇曳。

颜淏初从狱卒那里拿了一盏羊角灯,迎春四壁张望着,茫茫黑暗中零星的灯火,像夜幕上的星子。

“小女以为……施卫率不该受这等苦楚。”

大理寺狱也有正常院子屋子,饮食供奉与日常无异,只限制囚犯的人身自由。

把施采投进地牢里,倒好像故意折磨人般。

“啊……”

惊叫在空旷寂寥的地牢里回音杳渺,迎春扶着墙壁惊魂未定。

她只顾着四处看,虽然跟在颜淏初后头,却没留意到脚下是一段丈余长向地心延伸的台阶。

“贾二娘子还好么?”颜淏初满意地勾了下唇,提灯照过去,饱含关切。

“嗯,走吧。”迎春道,脚踝只是有轻微的不适感,应该没有伤到。

“等二娘子见过了,施卫率就不用受苦了。”

平日被诸多小娘子称誉的神仙姿仪行在炼狱之中,宛若鬼魅。

走到台阶尽头,颜淏初停下脚步,把灯笼交给迎春。

“往前直走三十步,只有那一间牢房,二娘子去看看,我就不过去……”

迎春茫然地接过灯,颜淏初微热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臂,被触到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同时,这具身体似乎也被触发什么不堪的记忆,零星破碎,她来不及细辨。

三十步的距离,并不容她思考太多的东西。

“施卫率……施卫率?”

迎春擎着灯笼轻唤,被照亮的唯有黑灰的墙壁和粗壮的黑漆栅栏门。

地牢里气息潮湿更甚于上一层,混着泥土与水流的清气,及挥之不去的血腥。

栅栏后薄薄一层柴草上伏着的人,四肢曲折,衣衫褴褛,本色为白的囚衣从在河泥里晕染了几十遍般,成了黑灰色。

迎春摸索着把墙壁缝隙里嵌着的灯油碗都点着了。

“施卫率?”

她蹲下抖着手往施采的鼻子下试探,一路走到这一步,忐忑与害怕最终混成了不断线的眼泪。

她的心跳一遍遍呐喊: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好好地重审先太子巫蛊案,给二哥哥昭雪旧冤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二哥哥最后身边亲近的,只剩下这一人,为什么不好好对他?

她回眼望向来处,通向此处牢狱的台阶,颜淏初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在青埂峰前与宝玉重逢及被打落凡间时身体不断下坠的漆黑深渊在这里具象化。

飞速而逝的碎石亮片使得迎春眼花,承载着的诸多人影与声音交错,她按着太阳穴甩了甩脑袋。

男子的凶狠与喘息隔着前世今生,清晰地在她耳边噬咬。

与孙绍祖给予她的噩梦交缠,绞杀。

“豺狼虎豹……又何须区分……”

女子惨笑哽咽,听那声音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是我……请求萧卿……抱抱我……”

迎春抱紧了头,脑袋深深埋在膝间,这时候她自顾不暇,施采与太子纪弘的冤案已远抛在千里之外。

大衍太和年间,皇孙、大长公主、颜淏初、萧近原,畸恋情深,爱而不得,近乎相同的配方,却用窒息和压抑调制出了一味唤作“沉醉”的情药。

“颜淏初对你用强了?”

“不,没有……他没有……”女子崩溃似的摇头,声轻若羽,“是我自愿的……”

分辩声挠得那人凶残又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