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再来吧。这样下去你会累死的”
这是无言第一次加入护卫队前，家主对他说过的话
无言为了忘却记忆，日夜挥剑
然而，讽刺的是，无论怎么挥剑，记忆依然如故
没有心的武艺，不过是一套动作罢了
无言挥剑也是如此
剑中没有任何情感
只是机械地挥动而已
因此，即便挥动千百次，无言的武功也和记忆一样停滞不前
除了俱仙门的天才，掌门的孙子仇绝业外，单论天赋，无言无疑是天才
许多人曾说，如果天赋得以发挥，俱仙门历史上最年轻的绝顶高手将会诞生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话都不值一提
一流高手这个称号，真的那么重要吗?
无言至今仍无法理解自己
究竟怀着什么心情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剩下的还有什么?
那些被杀的剑队成员的惨叫声仍然历历在目
我为何拿起剑?
剑队是为了守护
我没有守护住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
就这样，像废人一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家主下达了命令
“现在不能让你这样的高手闲着，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于是，他被分配到了护卫队
虽然说是守护仇家血脉的荣耀之地，但在无言看来并非如此
“汇报仇家血脉的一切行动”
这是他加入护卫队后接到的第一个命令
为何要这样做?
这真的是守护吗?
在无言看来，这更像是监视但他没有提出疑问
无言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质疑
接着，无言的护卫对象确定了
家主的四个孩子中的第三个，也是唯一的儿子，仇阳天
第一印象并不好
仇家的血脉都这样，尤其是他那锐利的眼神和尖尖的嘴角，显得格外刁钻
虽然没怎么交谈过，但可以看出他不仅任性，而且毫无礼貌
“拜托了，少爷”
“护卫?”
“是的，我叫无言”
“啊，我说要派个女的来，你们真是办事不力啊”
“是?”
“别跟我说话，烦死了 去那边的石头那儿待着，别让我看见”
难怪之前交接的前辈给了我一些糖果
“这是什么?”
“如果他发脾气，就当耳旁风，把这些糖果给他，他会好一些”
当时对那位前辈表示感谢
听了这话，无言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知道是否是家主的本意，但无言与仇阳天相处的一周让他产生了想回到剑队的想法
虽然身体上可能轻松些，但精神上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煎熬
就在某一天
无言听说李长老要找仇阳天
果然，仇阳天听到消息后立刻逃到了集市
要不要追上去?
无言的犹豫很短暂
比起李长老的责骂，他更怕仇阳天的胡闹
像被拖到屠宰场一样，无言被拖到了集市，静静地观察着仇阳天
在那里，仇阳天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人们
平静而漠然
偶尔，那个少年的眼神会变得如此
他在想什么呢?
即使性格暴躁，也能看出仇阳天流露出的情感
无言明白了
因为他自己也感同身受
那是‘认命’
仇阳天眼中充满了放弃
作为贵为家主继承人的少年，他究竟放弃了什么?
无言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如此带刺
确切地说，他不想探究
因为他没有那份余力就在那一刻。
围绕着仇阳天周围的气氛变了
该怎么形容呢?
无言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剑柄上
曾经在剑队活动时，他就常被人称赞感觉敏锐
无言急忙展开内气，环顾四周，却没有感受到杀气
‘这是什么?’
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背后一阵凉意，让无言感到毛骨悚然
那种冰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要吃烤土豆吗?”
一个看起来和仇阳天年纪相仿的孩子抱着装满土豆的篮子出现了
瞬间，周围笼罩的气氛消失了
难道是这个孩子引起的?
虽然不太可能，但也有可能
无言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向仇阳天走去
“少爷?”
仇阳天竟然在吃那个孩子递给他的土豆
平时总是挑食的
总之，一向挑食的仇阳天竟然在吃土豆，再看那个孩子，情况更糟
她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状态不佳
平时只穿一次就扔掉衣服的仇阳天，看到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发飙
必须尽快把孩子打发走
“你现在竟敢…”
“有糖果吗?”
“什么?”
“有没有糖果?”
计划失败了
因为仇阳天打断了他的话
但突然问起糖果?
无言实在说不出刚才在路上已经吃光了
翻了翻怀中，幸好还有一颗糖果
护卫竟然还要带糖果，这是练武的目的吗
这是让人感到怀疑的时刻
仇阳天接过无言递来的糖果
本以为他会用糖果擦掉吃土豆的嘴，结果
“你要吃吗?”
他把糖果递给了面前的孩子
‘怎么回事?’
本以为他会侮辱孩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以前见到的仇阳天不是这样的人
有什么不同了，到底哪里不同了?
甚至还想再给一颗，但已经没有了，他还道歉
无言很难理解现在的状况
‘明天太阳从哪里升起，还得看看’
似乎有必要确认一下是西边、东边还是南边
没过多久，那个喜欢糖果的孩子便与随后出现的老者一起消失了
奇怪的是，不久之后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少女和老者竟然在仇阳天的居所工作
那天显然是个起点
仇阳天变了
他开始修炼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在进行高强度的身体训练
自己也亲眼见过几次
他对仆人的态度也变了
不是说他待人更好了，而是变得完全漠不关心
无论他们努力工作还是犯错，他都不在意
仆人们因此反而觉得比以前好过得多
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真的变了吗?’
无言记得仇阳天偶尔露出的眼神
那种眼神一直让他感到不安
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尽管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但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展现了出来吧’
为了什么?
无言对此也不清楚
再次与仇阳天一同前往集市的那天，仇阳天找到了一个在巷子深处默默经营的下污门）
正派子弟为何会与邪派扯上关系?
更何况他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一切都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甚至从仇阳天口中还提到了下污门主的名字
他自己也大吃一惊，差点晚了一步拔剑
下污门弟子的剑法比预想的还要快
面对如雨点般的剑刃，仇阳天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怎么能做到这样?
突然间，家主平时喝酒时常常讲的故事浮现在脑海中
‘仇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明的地方，不要深入探究’
想到这里，无言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从下污门出来后，仇阳天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买了许多糖果甚至用的还是神医的钱
那笔钱至今仍未归还
回到家族后，仇阳天请求将此事作为家族秘密保密
无言也答应了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向上汇报
回到护卫队并准备写报告的无言无法理解自己的犹豫
只要如实写下即可，这是他的职责
为什么无法下笔呢?
如果要找答案，那就是直觉
神医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宜记录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问题导致了这种情况?
思绪一直很混乱
最终，无言只写了去下污门的事，而没有提及下污门主
这是一个令人烦躁的夜晚
无法理解自己是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突然间，无言想要挥剑
于是他走出门外，握住了剑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挥剑的感觉与之前为了忘却微妙之事而挥剑时不同
我是谁?
仇阳天是谁?
仇家又是什么?
将这些问题寄托于剑中，剑反而给出了答案
那天，无言获得了几个月来首次的武功成就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甚至跑去用扫帚打扫仇阳天居所的老者那里炫耀
原本迷雾般混沌的头脑似乎有些清醒了
“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
到了这个程度，他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回到剑队了
这也算是仇阳天的功劳
无言感激仇阳天对他的事保持沉默
因此，他也决定不对仇阳天的事多问
为什么他会脱掉浪荡子的伪装?
仇阳天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仇家的秘密?
他不敢再想了
就在他准备申请返回剑队的时候
“四川?”
要去四川
为什么是我?
******************
“唐兵展会吗?”
长老提出离家出走这种荒谬的方法后，一天过去了
当质疑离家出走是否合理时，长老露出遗憾的表情，表示会想办法
最后带来的办法就是参加唐兵展会
“虽然每年都有邀请，但并没有必要去”
唐兵展会是由唐门向各世家发出邀请的一个盛会
作为铁器世家，唐门展示的是由工匠制作的各种兵器
“现在正在举行吗?”
前生曾以少家主的身份参加过一次
那些华丽的武器至今仍历历在目
“半个月后举行，现在出发正好合适”
按时间来看，距离并不近，时间紧迫
能否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到四川的金川燕家?
“可是您是如何获得许可的?”
参加的原因实际上是成为少家主后需要得到唐门的认可
家族成员离开一个月之久居然得到了许可，这在仇家是极为罕见的
当时也是因为成为了少家主才得以成行
长老哈哈大笑
“我只是答应了家主的一个请求”
“竟然是这样的请求?”
到底是什么样的请求能让事情如此顺利解决?
原本以为会被随便安排到什么地方。
不管怎样，总比离家出走好
这不是离家出走吗?
瞬间意识到自己与长老的想法相似，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就算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那个像熊一样的老头更糟糕’
嗯！
确实如此
“既然答应了，没办法，阳天啊”
“是”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去四川，但你是仇家的血脉，一定要时刻记住这一点，并保持正确的行动。”
“…”
换句话说，就是不要惹麻烦
我对长老的话露出尴尬的表情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或许会让人感到自豪，但他说出来就显得不切实际
长老让我不要惹麻烦，这听起来毫无现实感
“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夫要是看错了，真想给你一拳。”
“太帅了，所以情不自禁”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
即使到了四川未能发现金川燕家的秘密，至少也能避免计天门从中获利
到时候会采取其他方法，确保计天门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现在”
“我没听错吧?”
这家伙现在在说什么?
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立刻出发
“我已经吩咐侍从准备好行李，现在就可以出发”
这侍从动作还真快
“我的意见呢?”
“你想去，老夫自然会马上准备好”
“太快了吧”
“来回需要多少时间，早点出发不是更好吗?”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远处看到无言走来，他一脸茫然，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这家伙又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判断情况，就被推着走向马车
随行人员包括无言在内的几个护卫和两个侍从，其中没有魏雪儿
本来担心她作为贴身侍从可能会在这里，但现在看来是幸运的
‘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吗? 她会伤心的’
几乎要离开一个月，虽然说是暂时的，但似乎没有机会告别
“这样直接走真的可以吗? 至少应该跟总管说一声”
“哎呀，老夫都已经安排好了 出发！”
几乎是半推半就地把我塞进马车，然后关上了门
“这算什么出发！”
话还没说完，车夫已经开始动了
马车就这样离开了家族
******************
马车离开后，李长老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手，转身朝仇阳天的居所走去
“现在我们谈谈吧 前辈”
空无一人的仇阳天居所里，剑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下来
一向慈祥微笑的剑尊眼中只剩下冰冷
“你在说什么”
“你是问，为何仇铁龙要向我提出那样的请求?”
李长老坐在剑尊对面
巨大的李长老与矮小的剑尊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从体型上看，李长老似乎可以轻易压制剑尊，但他心里明白
不能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
那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一片天空
剑天尊虽名剑尊，却早已达到了无需用剑的境界
“前辈翻遍中原寻找医仙的原因，我很想知道”
剑尊面对李长老，一言不发。李长老见状叹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剑尊不会回答
“那么我问其他问题”
李长老似乎口渴了，喝了一口茶，缓缓咽下后开口说道“前辈的孙女，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
剑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李长老
“那个孩子”
李长老直视剑尊的双眼
“她真的是人吗?”
李长老的话让剑尊的内气如风暴般充斥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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