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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第一个纤色是'人气王',对谁都热情似火。\"谷云继续道,\"第二个纤色是'谋略家',只在桃染这样的人面前展现。\"

他直视着纤色开始泛红的眼眶:\"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第三个纤色——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真实的你。\"

纤色的嘴唇颤抖起来。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心理医生对她说的话:【你就像一面镜子,只会反射别人期待看到的模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到几乎被风吹散。

谷云没有回答。

纤色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你会告诉桃染吗?\"纤色小声问道。

谷云摇头:\"每个人都有权决定何时展现真实的自己。\"

纤色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精心计算过的甜美笑容,而是一个带着苦涩却真实的微笑。

她走到谷云身边,与他一起眺望暮色中的城市:\"谢谢。\"

“最后补一句,我认可“所有”的你。”

天台的夕阳将纤色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怔怔地望着地面,看着自己颤抖的轮廓与谷云沉稳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谷云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锤子般敲打着她筑起多年的心墙。

\"你……\"纤色的声音有些发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的袖口,\"你真的觉得……连那个'人气王纤色'也值得认可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个总是戴着甜美面具、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自己,那个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虚伪形象——谷云居然说,连那样的她也值得被认可?

谷云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目光落在远处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上。

谷云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这些'角色',难道就不也是“真实”你的一部分吗?\"

夜风吹乱了纤色的长发,有几缕黏在了她微微湿润的脸颊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谷云继续道:\"'人气王纤色'帮你赢得了人脉和安全感,'谋略家纤色'让你在桃染这样的强者身边站稳脚跟。\"

他的眼神罕见地柔和下来,\"这些面具保护过你,它们就是你的一部分——凭什么不值得认可?\"

纤色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那些心理医生的诊断:【人格面具过重】【自我认知混乱】;想起父母失望的眼神:【为什么你不能像普通女孩一样单纯点?】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那些伪装也是值得珍惜的一部分。

\"可是……\"纤色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那就不要分了。\"谷云打断她,\"你想做人气王时就做人气王,想算计人就痛快算计,累了就做回你自己——这有什么问题?\"

纤色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比那些心理医生的诊断还可怕?\"

\"怎么?\"

\"因为他们至少还希望我'康复'。\"纤色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你却告诉我——就这样病着也没关系。\"

谷云耸了耸肩:\"谁说这是病?\"他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校园,\"那里每个人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只不过大多数人演技太差,或者剧本太烂罢了。\"

纤色怔怔地望着他。夜风吹散了她最后一层伪装,此刻站在谷云面前的,或许是最接近真实的她——迷茫却清醒,脆弱又坚强。

\"谷云,\"她轻声问,\"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想摘下所有面具呢?\"

\"那就摘。\"谷云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过别忘了留一两个备用——这世界太危险,裸着脸容易受伤。\"

纤色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但这一次,她没有急着擦去,而是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羞耻——因为在谷云眼中,无论是笑容还是泪水,狡诈还是真诚,都是纤色的一部分。

全部都被接纳了。

\"谢谢你。\"她说。

谷云摇摇头:\"不用谢。我只是说了事实——你本来就很完美,包括所有的伪装。\"

纤色望着他的侧脸,胸口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对谷云的感情此刻超出了\"同类相吸\"的范畴。

——————

宿舍的灯光惨白刺眼。纤色坐在床沿,膝上摊开着一份边缘已经泛黄的心理评估报告。

纸张上冰冷的诊断词汇在眼前跳动:【社交面具过重】【情感疏离倾向】【建议进行长期心理干预】。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刺眼的日期——那是她十四岁生日的第二天。

\"这孩子太可怕了。\"

记忆中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纤色猛地攥紧报告,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那时候她做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

她只是巧妙地利用了班长对班主任的嫉妒,体育委员对班长女友的暗恋,以及学生会主席贪污班费的把柄。

一场精妙的连锁反应后,曾经带头往她课桌里倒垃圾的三个女生,一个转学,两个主动退出了升学竞争。

\"纤色妈妈,您女儿的心理状态……\"

\"医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父母惊慌的面孔在记忆中模糊不清,唯有他们颤抖的声音格外清晰。

纤色记得自己当时就坐在诊疗室的角落,安静地叠着千纸鹤——那是她新学会的\"无害女孩\"必备技能。

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总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薰衣草香。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温柔地问:【为什么不试着做真实的自己呢?】

真实?

纤色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松开已经被捏皱的报告,任由它滑落在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裂痕,就像她灵魂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赤着脚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少女有着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挑的眼角天生带着几分妩媚——这正是灾难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