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阳县,刘氏府邸,花园。
院外的家奴嚎叫一声,倒着滚进了院子。
“娘!”
一抹娇小玲珑的紫衣倩影飞一样冲进院子,扑通一声跳进莲池里。
一队整盔贯甲的兵丁拥着一人走进花园。
刘知白正捂着下巴抽冷气,见到进来那人顿时怔住,
“典卫大人?”
霍启看着刘知白还在渗血的下巴,笑吟吟道,
“刘家主够狼狈的。”
刘知白感觉自己的样子实在是丢人,低着头叹道,
“哎...家门不幸,让大人见笑了。”
霍启回头见刘洛水娘俩儿已经被捞了出来,吩咐道,
“天气冷,带着她们找个暖和屋子换身衣服。”
“等等!”
裴氏一把拉开刘知白,眯眼盯着霍启,
“典卫大人这是何意?”
霍启上下打量她一眼,微微施礼,
“在下江夏城典卫,霍启,请问夫人是?”
裴氏挺起胸脯,撇嘴道,
“我是刘家的主母!”
“哦,原来是嫂夫人。”
霍启重新施了一礼,笑道,
“我今天,是来接王氏回江夏的。”
转头看向刘知白,
“我来的有些唐突,刘家主莫怪。”
刘知白下巴火辣辣的,疼的他龇牙咧嘴,见霍启投来询问的目光,急忙挤出一丝笑意,
“不唐突,刘府随时欢迎大人。”
斜眼偷偷瞟了一眼裴氏,低声道,
“王氏...大人就领走吧。”
“不行!”
裴氏狠狠瞪了他一眼,掐着肥硕的腰肢,
“这是我刘府的家事,典卫大人就算权势再大,你纵兵私闯刘府,还插手我们家事,就算打到侯爷面前,我也能说出理来!”
刘知白心里大惊,怕她惹恼了霍启,急忙伸手拉她衣角,却被她一把推到身后。
霍启见刘知白的窝囊样,噗嗤笑了一声。
这刘知白平日里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便是镇江招兵,江夏盐田被毁,也总是能处变不惊...
怎么在家里被他这老婆拿捏得死死的?
“嫂夫人,这确实是你的家事,但是巧了,这也是我的家事。”
裴氏一怔,
“你什么意思?”
霍启向院外招呼道,
“来!进来!”
一个魁梧少年身穿甲胄,大步走到霍启身前,抱拳道,
“大人!”
来人正是刘安泰。
裴氏见了他,顿时眼珠子都红了,嗷的一声扑上去。
她身材矮小,够不到脸,向着刘安泰胸前一顿拳打脚踢。
打了一会,刘安泰挺胸而立,纹丝不动,她自己却先打累了,喘着粗气喊道,
“来人!把这小畜生给我抓起来!”
“那可不行!”
霍启一瞪眼,
“安泰身手了得,我已让他做了我身边的亲兵统领,他现在是典卫府的人,想抓典卫府的人,得先问问我!”
“你!”
裴氏指着霍启,
“就算他是典卫府的兵了,你凭什么过问我们家事?我要去侯爷那告你!”
“哎...”
霍启轻笑道,
“嫂夫人,我都说了这也是我的家事,侯爷忙得很,从不管别人家事的。”
裴氏的手指越伸越长,都快点到了霍启鼻子。
刘知白小声提醒道,
“你对大人客气点。”
“滚!”
裴氏暴跳如雷,跳起来点着霍启,
“你算哪门子刘氏的人?你也谈得上家事?”
“怎么不算?”
霍启面上一沉,收起了笑脸,
“洛水姑娘是我房中人,只不过我最近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行纳妾之礼。”
刘洛水被冰冷池水激的俏脸煞白,正裹着一件棉衣坐在池边看戏。
忽然听到霍启的话,她杏眼瞪得溜圆,娇俏的脸上升起一团酡红,不知为什么,心里暖洋洋的,只觉得仿佛找到了依靠。
霍启阴沉着脸,盯着裴氏,
“你家大公子抢夺我丈母娘的碳在先,又纵容家奴殴打我小舅子,还用木棍打的他头破血流,我小舅子忍无可忍出手防卫这才伤了你那宝贝儿子。”
回身指着刘洛水,
“你还要淹死我丈母娘,我现在替我的爱妾讨个公道。”
猛地提高音量,吼道,
“这难道不是家事吗!”
裴氏被他吼得一缩脖子。
“我现在正和你讲理,你若不想讲理...”
霍启拍了拍腰间长剑,
“不仅是我,我身后的一众弟兄,都略懂些拳脚!”
裴氏歪着头,偷偷瞧了一眼在院中列阵而立的亲兵,顿时蔫了下来,转过脸看向刘知白,低声道,
“当家的,你看怎么办吧。”
刘知白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连忙上前施礼道,
“大人,我这就备辆马车,送王氏和您一起走。”
“马车就不必了,我自己带了。”
霍启摆摆手,叹了口气,
“刘家主,圣人说先齐家后治国,过两天漕运的文书就要到江夏了,你若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就不要参与国事了。”
刘知白脸顿时垮下来,支吾道,
“大人,我...我...”
霍启不再理他,转过身向刘洛水眨眨眼,笑道,
“爱妾,扶起我丈母娘,咱们回家!”
江夏,太平村。
吴老六今日上山砍柴,掏了一窝山鸡,心里甚是开心,准备给自己媳妇好好补一补。
他当初落到太平村,没过多久便与村头一个寡妇好上了。
他两人虽没有明媒正娶,但也确是两情相悦,实打实的过日子。
“媳妇!我回来啦!”
吴老六拎着山鸡,满面欢笑推开院门。
忽然见到晾晒的野菜撒了一地,他心里咯噔一下,抽出柴刀,慢慢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房内,几个敞胸露怀的大汉围坐在桌前,正是那日在村头卖盐的私盐贩子。
他媳妇一丝不挂躺在桌上,目光呆滞望着棚顶,无力下垂的腿股间一片狼藉。
“媳妇!”
吴老六顿时红了眼,
“草拟吗的狗贼!”
抡起柴刀猛地扑了上去。
私盐贩子们,狞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棍棒。
半晌之后。
吴老六被按在桌上,死死盯着自家媳妇。
光头盐贩拍了拍吴老六媳妇的大腿,
“这娘们儿叫都不叫一声,真他妈扫兴!”
“草拟吗!”
吴老六眼睛要瞪出血一般,挣扎的桌子哐哐乱响,
“你们这群狗贼!不得好死!”
光头盐贩狞笑一声,
“去和阎王爷喊冤吧!”
向刀条脸一挥手。
众盐贩嬉笑着拉起麻绳,吴老六脖子上的绳套一紧,慢慢把他吊到了房梁上。
片刻之间,他那条瘸了的左腿猛地伸直,便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