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是什么了?
真以为是那些可以随意驱使的打手了?
若不是丞相对舅舅还有用处,她才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死活。
待偿还了这份生恩,她便不再在这世间虚耗光阴。
凤吟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仇要报。
至于那些人……
她原以为自己已为家人谋划好一切,事事皆在掌控,会依她的意愿发展。
却不知天道之所以为天道,正因其大道无形,因果三千。
海风掠过她的脸颊,寒意刺骨。
一块门板在海上漂浮,若隐若现的影子被岸边人瞥见,自此成了南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二日夜幕降临。
凤吟再次来到顶风阁的屋檐。
今夜却不同往日,那少年并未抚琴,反而如得道高僧般,正向一群嫖客讲解佛经。
这场面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荒唐可笑。
然而台下众人满脸虔诚、认真聆听的模样,却让凤吟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小子……
上辈子莫非是个和尚?
若丞相辛苦养大的儿子最终看破红尘、出家为僧,那场面想必十分有趣。
听着他头头是道地讲解佛经,凤吟渐感昏昏欲睡。
但她猛地惊醒——忽然想起了凡了之事。
她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随手施了一道隔音法术,屏蔽了下方的声音。
顿时,她神色舒缓不少。
这东西真听不得,一听就困。
凤吟懒得再关注楼下,独自坐在屋顶,仰望着漆黑夜空。
隔音结界之内,万籁俱寂。
在这片漆黑的夜幕下,凤吟忽然有些思念昔日好友。
不知那家伙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若有一天重返故地,她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唉……
世间光阴流逝太快,快的转眼已近十一年。
凤吟托着下巴,怔怔地望着夜空,回想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豪迈之举。
哪似如今……
她无奈轻叹,渐渐收回目光,转向室内。
此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那些宛如信徒的嫖客也已散尽。
“姑娘在上面待了这么久,想必有些冷了。茶点已备好,可要下来暖一暖身子?”
凤吟撤去隔音结界,轻盈地翻窗而入。。
她毫不客气地坐到少年对面,面前的茶杯正冒着袅袅白气。
凤吟端起茶杯,并未饮用,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投向对面。
“你的侍卫我已救出,公子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安拿着杯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下。
他诧异的看向凤吟。
“这么快?”
凤吟垂眸轻笑,并未多言。
谢安此时才真正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她一袭浅青色衣衫,单薄得异乎寻常。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南梁的冬日较大凤更为阴冷,加之海边湿气重,寒意刺骨。
而这少女却衣着如此单薄?难道不怕冷?
昨日未及细看,如今才觉出异常。
凤吟见少年盯着自己的衣衫发愣,放下茶杯,轻笑一声:“武功修到一定境界,便不惧寒暑。公子不必惊讶,请吧。”
她说着站起身。
然而谢安并未动弹。
凤吟的话,他并不尽信。
身边的清羽等人也习武,虽较常人耐寒,却绝不会如这少女般轻衣薄衫。
况且此人如此热心相助,所图必然非同小可,绝非他一个少年所能轻易偿还。
那么......
谢安垂眸沉吟,轻啜一口茶。
半晌,他才开口:“姑娘不必急于一时,也不差这一刻。”
那些人早已被他稳住,暂时不会对他不利。此刻他更想弄明白,这少女究竟有何所求。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向凤吟,目光中带着审视:“姑娘不如先说说条件?”
凤吟挑眉,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
不过也无妨。
她向来光明正大,从不强人所难。
“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不到或杀人放火之事。只希望若将来皇贵妃与十七皇子遭遇危难,丞相府能助他们脱困。”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未言明次数,也未界定何种程度的困境。
凤吟说完,好整以暇地望向对面少年。
果然!
谢安心下了然。对方所图绝非他个人,而是整个丞相府的势力。
他轻转茶杯,微微一笑:“姑娘爽快。不知姑娘与皇贵妃是何关系?”
凤吟闻言收敛笑意,眯起双眼,透出一丝警告:“奉劝公子莫要打听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哈哈哈……”
谢安闻言不由笑出声,“姑娘当真有趣。皇贵妃是何等身份?十七皇子又是何等处境?姑娘认为我丞相府是活腻了,竟要站队十七皇子?”
“还是说,姑娘觉得十七皇子有何过人之处,值得谢家倾力相助?”
凤吟重重放下茶杯,面色沉凝几分。她指尖轻点桌面,语气狂妄而自信。
“谢小公子莫非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本姑娘并非要谢家助十七皇子争夺皇位,何谈倾尽所有?”
“况且,我已将你的人救出,此时反悔,是否为时已晚?”
“嗯?”
凤吟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对面的少年。若这小子敢出尔反尔,定要让他尝尝海水的滋味。
还从未有人敢与她做交易半途反悔。
谢安见对方动怒,连忙解释,并为她续上新茶:“抱歉,是在下误解了姑娘的意思。”
“若仅此一事,在下愿随姑娘离去。”
凤吟冷笑一声,已失耐心。
“既然如此,只好委屈公子一下了!”
话音未落,一道法术已从她手中挥出。
原本还端着茶杯的少年,手中的茶杯突然坠落,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凤吟嫌弃的伸出手,直接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翻窗出了这顶风阁。
这次她没有幻化出什么假的人。
她要让这小子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免得不知轻重的想要跟他谈条件。
殊不知,她们前脚走后,后脚整个顶风阁都乱了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一大批侍卫进入了顶风阁。
老鸨已经没了当初的容光焕发,脸色惨白的跪在了地上。
“啪!!”
“贱人,老子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
“嗯?”
刀疤脸的男人拽着老鸨胸前的衣领,嗜血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