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那张原本还挂着热情笑容的老脸,瞬间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下去,变得有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沈先生,您一定是看错了。”
何伯连忙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这可是我们最好的供货商,‘北药堂’独家供给我们的特级货,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就在何伯慌不择言,试图狡辩掩饰之际。
沈青的目光,却落在了何伯身旁那张古色古香的工作台旁,用来计算药材价格的黄花梨木老算盘之上!
那算盘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包浆温润,古意盎然。
但在其右下角的边角之处,一个早已被磨得有些模糊的诡异印记,赫然烙印其上!
天枢院!
又是天枢院的秘密印记!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平静地从那架算盘上移开,落在了身旁另一个装着川贝母的药材柜上。
“何伯。”沈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早已被沈青之前那句话惊出一身冷汗的何伯,闻言连忙应道。
沈青指着那罐川贝,淡淡地说道:“我瞧着,你们宝芝堂这批川贝的成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烦请何伯您辛苦一趟,去后面的库房里,把这批货入库时的单据和检验报告,都一并取来我亲自看一看。”
“也好让我这个内地来的晚辈,学习学习你们宝芝堂这百年老号,是如何严格把控药材品质的。”
何伯闻言,心中有些不耐烦,暗骂这小子怎么如此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但他一看到旁边站着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太子女”陈嘉怡,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怠慢和怨言?
“是是是,沈先生您稍等,您稍等。”
何伯连声应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这就去库房给您找!保证单据齐全,来源清白!”
说着,便转身急匆匆地向着店铺后院的库房跑去。
就在何伯转身离开的瞬间。
沈青立刻侧过身,用一种只有他和陈嘉怡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陈小姐,这位何伯,恐怕有问题!”
陈嘉怡冰雪聪明,她早已从何伯慌乱不堪的反应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刻听沈青如此一说,她那颗聪慧的心更是猛地一沉!
“沈先生,此话怎讲?”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
沈青的语气急促,“你立刻让你手下最信得过的人,秘密调查这位何伯近半年内所有的个人活动和银行账户往来!”
“重点查一下,他是否和来自内地的所谓‘贸易公司’,有过任何不正常的,大额的资金接触!”
陈嘉怡闻言,心中巨震!
她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对沈青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着黑衣保镖打出了手势。
那名保镖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店堂的人流之中。
不多时。
那位何伯便抱着一大摞落满了灰尘的账本和单据,气喘吁吁地从后院库房跑了回来。
“沈先生,您要的单据……都在这儿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中的单据递给沈青。
“您看,这批川贝,也是从咱们的老供货商,‘川蜀药业’那边进的货,手续齐全,来源清白,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正想借着解释这些单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宝芝堂的信誉。
就在此时,那名悄然离去的黑衣保镖再次出现在了陈嘉怡的身后。
他手中,多了一张刚刚从加密传真机上接收到的,还带着几分余温的调查报告。
他将薄薄的纸递到了陈嘉怡的手中。
陈嘉怡接过那张纸,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俏脸,瞬间便变得煞气逼人!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更是燃烧起了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背叛之痛!
“何伯!”
陈嘉怡的声音一字一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有什么要向我,向我们陈家交代的吗?!”
何伯被陈嘉怡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杀气的质问,吓得是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单据都“哗啦啦”散落一地。
“大小姐,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明白?好!很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陈嘉怡怒极反笑,她将手中的那张调查报告,狠狠地甩在了何伯的老脸上!
“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陈嘉怡指着那张纸,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你在瑞士联合银行开设的账户,是用你早已死去多年的远房堂弟的名字注册的,这是怎么回事?!”
“过去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一家名为‘新世纪健康发展公司’的空壳公司,先后七次以‘投资咨询费’的名义,向你这个秘密账户,汇入了总计超过三百万港币的巨款!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何福祥!我爷爷待你不薄!我们陈家待你不薄!你跟在我爷爷身边,做了四十多年的老人!可你竟然背着我们,干出这等背主求荣,狼心狗肺的畜生勾当!”
“你对得起我爷爷吗?!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你对得起你身上这件‘宝芝堂’的衣服吗?!”
陈嘉怡这一番番泣血的质问,如同一柄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了何伯肮脏不堪的心脏!
在如山铁证面前,他也终于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瞬间老泪纵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啊!”
何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嚎了起来。
“都是泰和集团那帮畜生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我早年间,鬼迷心窍,在澳门的赌场里,欠下了一大笔还不清的赌债!是泰和集团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就派人找上了我……”
“他们用我老婆和子女的性命来威胁我!逼着我替他们做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