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闲聊几句后,温灼华将话题绕回了正事上,“听闻朝堂最近请求你立后、选妃的声音越来越多。”
她顿了顿,盯着自家儿子那张清俊的脸庞认真询问道:“母后今日寻你便是想问问你的意思,禾儿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按祖制皇家男儿在十四五岁便会由其母妃给安排貌美的宫女教皇子通晓人事。
但温灼华还保留着现代人的思维。
十四五岁还正是一个少年发育身子的年龄,所以此事便被当年的她压了下去。
因此萧行禾后宫之中不仅没有设立一妃一嫔,就连侍奉暖床的宫女都无。
如今禾儿已长成,朝臣再提出为年轻的帝王充盈后宫绵延皇嗣,温灼华无甚阻拦的理由了。不过既然要选秀,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定下皇后的人选。
皇后是一国之母,关系到国之根本。
所以要选秀也得定皇后的人选,待帝后大婚过后再迎其他后妃入宫。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皇后的人选,温灼华身为母亲不想考虑政治因素,只想儿子能选心仪的女子做妻子。
萧行禾未出生前温灼华已是专房之宠。
所以自他有记忆来父皇一直同母后在一起,再没临幸过其他女子。
对此,身为皇子的他并无任何异议。
相反他相当满意这个现状:
其一他真心希望母后过得好,得父皇爱戴看重;其二子凭母贵,他正是母后受独宠最大受益人,没有手足与他争夺帝王之位,从太子到称帝简直一帆风顺。
但是虽父皇与母后之间只有彼此,却不代表他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父皇当年决议为母后不再选秀,遣散后宫引起朝野动荡,只不过父皇积威已久,又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子,所以那些臣子再闹腾也抵不过父皇,皆被镇压了下去。
这些年朝臣嘴上不说,可一个两个心里都盼望着他登基送自家女眷入宫为妃。
倘若他再效仿父皇的做法,朝臣这次只怕宁死不从,所以充盈后宫一事势在必行。
听出母后话里的意思是要他亲自选定皇后的人选,萧行禾敛下眸子。
其实皇后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要这人身份合适,品行端正,能管理好后宫,孝顺他母后即可。他可不想在前朝忙的时候,后宫再为他增添乱子。
同样他也会对皇后此人相敬如宾。
至于恩爱到父皇与母后的程度…大抵没有这种可能;他不觉得世间有女子能与他母后相提并论,能够叫他情有独钟,做到与父皇一样赐她与母后同等的尊荣的地步。
沉吟过后,萧行禾掀开眼帘:“儿臣并无中意的女子,一切单凭父皇母后做主。”
“你……”温灼华噎了下,想说的话在看到儿子眉眼间的笃定又咽了回去。
算了。
她儿子,她还能不了解么?
别看着脾气比他爹好了不少,外表温润如玉,骨子里却比萧峘渊还冷心冷情。既然他实在没有想要的皇后人选,那么就由她这当母后的为他选一个贴心的人好了。
得了准信,温灼华同萧峘渊支会了声便吩咐户部着手京城各家适龄贵女的信息登记在册往她这边送。
一时间,各秀女的册子画像接踵而至,温灼华几乎挑花了眼。
眼瞅着她对着桌案上那堆画像看了一个时辰,萧峘渊实在看不过眼,他起身夺过她手里的画像,“明天再看也不迟,就算是选为禾儿选皇后也不必如此着急。”
被突然伸出来的大掌夺去手中的东西,温灼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不满抬头:
“你还知道这是为禾儿选皇后啊,嘴上说得轻巧,这更是给我们挑儿媳,你这当父皇的不出力就算了,怎么还添乱呢?”
训斥完男人,温灼华仍不解气,她抬手冲萧峘渊腰间拧了一把。
可惜他浑身上下硬邦邦的,拧他,他也没有丝毫感觉到疼痛,脸色都不变一下。
见状,温灼华咬了咬牙道:
“把画册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有何好看的?”萧峘渊仗着身高优势,举高了手中的画册,“不准再看了。”
温灼华:“……”
瞧着男人孩子气的举动,她真是有火发不出,想笑又笑不出来,直接憋红了脸。
脸颊的红晕将她的容颜映衬得愈发鲜艳逼人,看得萧峘渊想上去掐两把,最终忍了下来道:“知道你想为禾儿挑选一名好的贤内助,但你是我的妻子,我作为你的夫君,看妻子如此费心,心疼你还不行么?”
不紧不慢的话里带着哄人的意味,温灼华心里那股憋闷随着这话消去了大半。
“这还像句人话。”
她小声嘟囔了句。
萧峘渊耳力好听到了她的吐槽,眼底流露出浅淡的笑意,“这下可以歇着了么?”
温灼华“嗯”了声。
话音落下,秀女画册被萧峘渊随手丢到书桌上,他继而牵起温灼华的手,带着她朝不远处的软榻走去。等到了软榻跟前,似漫随口一说:
“听闻前内阁学士许怀安的孙女不错。”
许怀安…温灼华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听说过这人,是先帝时期的官员,因看不惯先帝荒唐,毅然决然辞官隐退,直到萧峘渊登基以后许家男儿才重新踏入朝堂。
只不过许老年事已高,最终留在府中颐养天年,许久未曾出现在人的视线之中了。
像许家这样门风清正、不追名逐利的书香门第教导出来的女眷必然不差。
温灼华心思何其通透,一听男人提这个名字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站在原地不依不饶地嗔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禾儿妻子的人选,也不早说!”
害得她选来选去,生怕挑错了人。
对温灼华的埋怨,萧峘渊淡嗤,“如娘子所言我是禾儿的父亲。”边说边将她按到软榻上坐下,似笑非笑,“他的婚事我怎会不上心?我不早说,你就没想过问我?”
头顶漫不经心地数落声令温灼华脸上一热,不禁摸了摸鼻子。
她还真没想过去问他。
在她眼里,萧峘渊就是对政务和她以外的事儿不管不问的男人,
哪怕这人是他的种都不行。
“可是……”温灼华脸上薄热退去,又想到了什么,眉眼染上了犹豫之色。
不愿看她为难,萧峘渊想也不想开口:
“可是什么?“
“许家并没有递秀女册子……”温灼华细细回想着经她手的秀女名册。
此次选秀声势浩大,京城凡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朝内务府递了秀册,她都看得差不多了,唯独没见这许家的女眷名字,这…这不明摆着不想自家女眷入宫为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