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烛光摇曳,空气中还残留着旖旎的气息。
叶凡搂着赛琳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她雪白的发丝。
赛琳娜像只慵懒的猫,蜷缩在他怀里,黄金瞳半眯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喏,给你的。”叶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从空间装备中取出了那个精致的礼盒,递给赛琳娜。
赛琳娜接过,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截纯白如玉、流淌着微弱光华的尾骨尖刺——正是天丛云剑的核心部分。
即便被斩下,它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这是……”赛琳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白色皇帝的尾巴,龙族传说中最锋利的‘剑’,天丛云。”
叶凡语气平淡,仿佛在介绍一件寻常礼物,“我瞧着材质不错,等有空了,我用炼金术再细细打磨一番,铭刻上几个合适的矩阵,威力应该能更上一层楼,给你防身用。”
赛琳娜拿起那截尾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微微一笑,将其收好:“谢谢,很特别的礼物。”
她顿了顿,黄金瞳看向叶凡,带着一丝深意,“不过,比起这把剑,我更好奇……你和那位‘白色皇帝’,聊了些什么?”
叶凡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他轻轻吻了吻赛琳娜的额头:“一些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披上一件简单的长袍,身影一闪,便从寝宫中消失。
…
青铜城深处,一间戒备森严、布满了无数层炼金结界和监控法阵的地下密室。
密室内温度极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威和古老的气息。最显眼的是两个巨大的、由透明晶石打造的十字形支架。
一个支架上,固定着海洋与水之王利维坦那蜿蜒庞大的苍白色龙骨十字。
而另一个新设立的支架上,此刻正固定着一具更加纯白、散发着淡淡神性光辉的骨骸——白色皇帝的龙骨十字!
叶凡的身影出现在密室中。他先是走到利维坦的龙骨十字前,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额骨。
“感觉如何?利维坦。看到一位比你位格更高的‘亲戚’也落得如此下场,有何感想?”叶凡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
利维坦残存的意识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恐惧。
她(它)能清晰地感受到旁边那具龙骨十字中蕴含的、曾经属于白色皇帝的、至高无上的精神威压,即便已经陨落,那余威依旧让她灵魂战栗。
‘这个人类……这个名为叶凡的怪物……他竟然真的……斩杀了白色皇帝?!那个曾经掀起叛乱、几乎颠覆黑王统治的白色君王?!’
‘这怎么可能?!即便白王并非完全体,但那也是凌驾于四大君主之上的存在啊!他到底……是什么?!’
她的精神波动传递出强烈的畏惧和一丝迷茫,但没有回应叶凡的问话。
叶凡也不在意,转身走到了白色皇帝的龙骨十字前。
他伸出手指,点在那纯白的额骨上,一丝精纯的精神力混合着他刚刚获取的部分精神权柄本源,缓缓注入。
嗡……
纯白的龙骨十字微微震颤起来,一个比利维坦凝实得多、却也更加虚弱的意识碎片,被叶凡强行唤醒、凝聚。
一个模糊的、带着无尽疲惫和复杂情绪的意念,在密室中响起,正是白王残留的意识:“叶凡……胜利者……你唤醒我这败亡之魂,还想羞辱我吗?”
叶凡收回手指,负手而立,平静地看着那具骨骸:“羞辱?没必要。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这位曾经的‘龙族大祭司’。”
“问题?”白王的意念带着一丝嘲讽,“成王败寇,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探究的?”
“很多。”叶凡的眼神锐利起来,“比如,旧王(old one)。”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白王的意识波动骤然一滞,连旁边利维坦的骨骸都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旧王是什么吗?”叶凡紧紧盯着白色骨骸,“为什么在地龙族主宰的世界里,会突然催生出一个……似乎代表着‘人类’侧的王级存在?”
白王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权衡。
最终,那疲惫的意念缓缓响起:
“旧王……我也不清楚它的确切本质。它出现得太突然,太诡异……仿佛是从世界规则的底层凭空诞生的。”
“如果硬要猜测……”白王的意念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或许,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偏爱’,开始转移了吧。”
“偏爱?”
“没错。在漫长的纪元里,世界的规则更倾向于我族,龙族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尼德霍格是牧羊人,而我们……是羊群中最强壮的那些。”
白王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但旧王的出现,或许意味着,世界的‘偏爱’,开始从龙族身上,转移到了……人类身上。”
叶凡眼中精光一闪:“牧羊人?这个比喻很有趣。
如果说尼德霍格是龙族的‘牧羊人’,那么旧王,就是……人类的‘牧羊人’?”
“可以这么理解。”
白王确认道,“两者在位格上,或许是绝对同等的。”
“一个代表旧时代的龙族霸权,一个代表新时代的人类潜力。”
叶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牧羊人……那么,按照某些神话体系的说法,有‘圣父’(尼德霍格),有‘圣子’(旧王),是不是还差一个……‘圣灵’?”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看到了遥远的地方:“没准,那会是一个……混血种的君王。”
“是路明非吗?”
叶凡像是在问白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只能是他了。也只有他,有那个位格和特殊性,来充当这个最神秘的‘圣灵’。三位一体……呵,真是讽刺又宿命的安排。”
然而,他最终叹了口气:“可惜,哪怕询问了你,我也无法真正窥见所有的真相。旧王的存在,依旧是个谜。”
密室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叶凡换了个问题,这个问题更加尖锐:“你曾经掀起过叛乱。
我很好奇,你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
仅仅三分之一龙族的支持,就敢反叛那位统治了无数岁月的黑色皇帝?
你是否……掌握了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弱点?”
这个问题,让白王的意识波动再次剧烈起来,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恐惧,有悔恨,也有着一丝残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秘密?弱点?”
白王的意念发出近乎苦笑的声音,“我哪里知道他的秘密?”
“他那般存在,心思如同深渊,力量如同宇宙,我怎么可能窥探到他的核心?”
“那场叛乱……”白王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压抑,“并非因为我掌握了什么必胜的把握,恰恰相反,是因为我看到了……绝望。”
“尼德霍格,他变得越来越……残暴,越来越……不可理喻。”
白王的意念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他不再是那个引领龙族走向辉煌的君主,而更像是一个……即将毁灭一切的疯王。”
“他的力量在失控,他的意志在扭曲……我作为龙族的大祭司,我的首要职责是守护龙族的存续和信仰,而不是作为他的妻子或者兄弟,盲目追随!”
“我必须阻止他!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我也必须尝试!为了龙族,也为了……这个世界!”
白王的意念带着一种殉道者的决绝:
“所谓的叛乱,不过是一次绝望的、试图唤醒他或者……至少延缓毁灭的……挣扎罢了。”
叶凡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能感受到白王意念中那份真实不虚的恐惧和一种……属于祭司的悲悯责任感。
这与他之前了解的叛乱缘由,似乎有些不同。
“所以,你并非纯粹为了权力或野心?”叶凡问道。
“权力?野心?”白王嗤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毫无意义。我只是……尽了我作为大祭司最后的责任。虽然,结局早已注定。”
叶凡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他得到了部分答案,但更多的迷雾笼罩了上来。
黑王的变化、旧王的诞生、三位一体的隐喻……这个世界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深邃。
他最后看了一眼白色皇帝的龙骨十字和旁边沉默的利维坦,转身离开了密室。
留下的,只有两具君王的残骸,以及回荡在冰冷空气中的、关于背叛、责任与绝望的古老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