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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

“报!咸阳急报!”

孟岩尚未梳洗,便闻急讯。

“边关暂停开关,彻查六国余党!”

孟岩神情骤变,忆及半个时辰前扶苏提及的行程,心中疑惑丛生。

营帐中,孟岩来回踱步,满心焦虑。蒙恬将军外出巡查,此刻却突生变故,该如何是好?

“来人!”孟岩高呼。

思索片刻后,他决定派人紧急召回蒙恬。此时,长城边关已被商队堵塞,内外皆是人潮涌动,形势紧张。

黄昏时分,边关外聚集的商队越来越多。蒙恬率三万铁骑匆匆返回,见到此景,眉头紧锁,立刻派兵维持秩序,自己则直奔关内营帐。

查看完咸阳飞驰而来的密函,蒙恬神情严峻,质问孟岩:“长公子何在?”

孟岩低头不语,蒙恬察觉异样,抽出佩剑架于其颈,“说!”

孟岩惊恐答道:“出关去了。”

蒙恬面色骤沉,追问:“何时走的?带了几人?”

孟岩如实相告:“卯时出发,约三十骑。”

蒙恬沉默片刻,如今已是申时,四辰过去,扶苏等人已深入数百里外,追之不易。

“开关放行!”蒙恬果断下令。

此时滞留的商旅太多,若再拖延恐酿祸端。

在上郡的日子,别说外出**,平日里扶苏见到杀鸡都会唠叨许久。

蒙恬对此记忆犹新。当年扶苏八岁时,始皇嬴政带着他们去 ** 。一只中箭未死的鹿被扶苏看见,他竟为此流泪,恳求父亲放过它。

始皇震怒,掷剑于地,命扶苏亲手 ** 鹿。然而,扶苏举剑却始终未能下手,最终痛哭不已。

这一幕令始皇愤怒至极,拔剑欲斩扶苏。幸得蒙恬阻止。怒不可遏的始皇挥剑斩下二十多颗鹿头,血溅扶苏满面。

蒙恬完全不信扶苏此行是为**。

边关开放后,商队缓慢通过。蒙恬神情凝重。

“来人!将孟岩押下,待陛下发落!”

“同时,派使者赴咸阳通报陛下与太子!”

草原上。

扶苏率众疾驰四小时,抵达月氏边境。“巨子,扶苏已将各位送至此处。”

勒马停下,扶苏面向戴斗笠的男子说道。

“公子不与我们同行?”

墨家巨子急切追问。

扶苏摇头浅笑,“身为大秦长公子,我施以仁爱,只为免诸位遭屠戮。”

“若随诸位离秦,便是叛国,不忠不义之举!”

“诸位速行。”

话毕,扶苏转身欲归。

“公子!”

墨家巨子高呼,策马至扶苏身前,“公子大义,我等必当回报,请暂忍耐!”

扶苏闻言,略显困惑。巨子未再言,径直离去。

目送众人远去,扶苏嘴角微扬。

“父皇,儿臣为您减了些杀戮……”

傍晚时分。

一骑飞驰至长城关口。

“长公子!?”

驻守的戍卫军见来者,皆惊诧。不是说扶苏已叛逃了吗?怎会回来?

尽管疑惑,他们仍打开城门,放扶苏入内。

“长公子,随我们走。”

即便扶苏自行归来,长城守军也不再视其为长公子。暗通敌国、放走敌人,已属叛国行为。

在陛下正式剥夺其身份前,他们不便采取过激行动。

扶苏深知此番铸成大错,未再多言,随戍卫军来到蒙恬营帐之外。

\"禀将军,长公子归来了!\"

戍卫高声报道。

哗!

帐帘骤然掀起,蒙恬面色铁青走出营帐。

他瞪着扶苏,表情复杂多变。

而扶苏却是一副从容自若、大义凛然的模样。

蒙恬见状更添怒意。

\"为何?\"

\"为何放走那些六国残党?\"

面对质问,扶苏微微一笑:\"蒙将军,何谓残党?\"

\"不过理念不同,何曾有损我秦?\"

\"父皇与九弟缘何斩草除根?\"

\"又为何害了荀夫子与稷下学宫祭酒?\"

提及此事,扶苏眉间掠过悲痛:\"荀夫子乃儒家中圣,稷下学宫更是集百家经典之地!\"

\"父皇...\"

\"蒙将军,人是我所放,要罚我担着,请转告父皇,莫累及旁人!\"

话至此处,扶苏似抱定赴死之心。

蒙恬早已忍无可忍。

\"被蒙蔽竟不觉!\"

\"长公子...\"

他不愿再费唇舌,挥手示意:\"来人,押长公子下去!\"

此言虽客套,实则命令。

戍卫心领神会,未给扶苏机会,立即将其拘押。

咸阳。

蒙恬急报已至嬴政与赢牧手中。

祈年殿中,嬴政盛怒之下砸毁眼前一切。

赢牧、李斯、王翦皆噤若寒蝉,不敢进言。

\"逆子!\"

\"逆子!\"

\"朕要...\"

嬴政拔出佩剑,斩断宫灯。

\"来人!\"

\"传令蒙恬,速杀扶苏那逆子!\"

他冷眼一扫,满面杀气。

\"父皇。\"

赢牧上前一步。

\"牧儿...\"

嬴政目光微动,神情复杂。

十八子啊!

十六子竟...

\"父皇,望暂且息怒。\"

\"人既走远,杀兄无益,如今需思如何应对余党。\"

嬴政略作平息,看向赢牧:\"有何良策?\"

赢牧沉思片刻,蹙眉道:\"父皇,还记得竹简之事?\"

“总算明白了那竹简上几字的意义。”说罢,赢牧走近桌案,拾起地上的纸笔书写起来。

“五日后,途经上郡,进入月氏。”

凝视着赢牧书写的九字,嬴政眉头紧锁。

放下笔,赢牧说道:“先不论这‘山’字有何深意,但六国遗党及诸子百家重要人物随兄长出关,必已前往月氏。”

“父皇,请下令让月氏交出人质!”

赢牧拱手请求。

原计划是处理完赫连部族之事便令蒙恬攻打月氏,如今又多了个借口。

嬴政点头应允。

“丞相,昭告天下,六国遗党残害儒学圣贤,焚烧稷下学宫,勾结外敌,意图颠覆大秦。今六国遗党逃至月氏。”

“上将军,速写信给月氏,命其三日内交出遗党,否则我军将灭月氏!”

发布指令后,嬴政转向赢牧:“该如何处置那逆子扶苏?”

听闻此言,赢牧心中苦笑。

这位始皇帝果然算计周全。

按秦律,扶苏之罪死不足惜。

然而,竟将难题抛给自己,莫非是要自己承担弑兄恶名?

思索片刻,赢牧平静说道:“此事交由宗正处理即可。”

不愿沾染这棘手之事。

宗正主管嬴氏宗亲事务,将扶苏交由他们处置正好。

嬴政闻言脸色微变。

但不宜多言,毕竟扶苏所犯过错众人皆知。

宗室于秦法之下,恐难逃一死。

交由宗亲处置,或能让他有尊严地离世。

“罢了。”嬴政长叹一声,身形似衰老许多,缓缓坐于阶前。

王翦与李斯见状,知此时不宜久留,拱手道:“陛下,臣等告退。”

嬴政挥袖示意。

片刻后——

“牧儿,朕是不是很失败?”

“最信赖的两个孩子,一个欲谋害朕,一个竟背叛朕……”

赢牧未作声,只以手支额。

嬴政沉思良久,缓缓开口:“朕欲求宗正赦扶苏不死,牧儿可会怪朕?”

赢牧苦笑拱手:“悉听尊便。”

“儿臣告退。”

说毕,径直离去。

嬴政抬眼望向赢牧背影。

深知此举定会惹他不满。

但……

扶苏乃亲生子,昔日尤为看重。今日大祸,亦与当年抉择脱不开干系。

诏令自祈年殿传至咸阳后,秦国民众议论四起。有人信始皇之言,痛斥六国余孽与诸子百家叛徒之 ** ;有人却疑虑重重,视此为阴谋。无论如何,秦人对月氏深恶痛绝。

王翦亲撰国书亦送达月氏王案前,全族震惊。秦灭匈奴、逐东胡之事尚新,月氏虽强,却不敢轻触虎须。月氏王速下令彻查流窜贼寇,欲给秦一个交待。

两日后,月氏王获下属密报。阅毕内容,面色骤变。

“大王,何事?”

身旁,副王兼大将军谢眉头紧锁询问。

月氏王神情凝重:“秦国逃犯已寻得。”

副王谢喜道:“此乃佳音。”

月氏王摇头叹息:“然,其与二人同在。”

副王谢茫然不解。

“便是两年前自圣山下来的那二人!”月氏王沉声道。

“竟有此事!”

副王谢闻言大惊,急问:“这该如何应对?”

想起过往,这确与月氏有关。

当年二人下山,月氏王曾有他念,后见二人修为,心生惧意,遂告知秦之地界。二人闻东方尚有大国,喜出望外,未再纠缠月氏,直奔秦国而去。

不曾想,事态竟演变至此,月氏王悔不当初。

“大王!”

副王谢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秦虽强,我月氏亦不必畏之。”

“副王之意,莫非欲与秦开战?”

副王谢摇头否认:“非必战不可。”

“可告秦,其人逃入圣山,任其自行追捕。”

“圣山之人我族不敢招惹,但对秦,无须屈服。”

话毕,副王谢脸上浮现一抹冷峻。

月氏王听后点头赞同。

他与那两人交谈,察觉其背后似有一强大国家,且内部有更多如他们般的人,实力更胜一筹。

如此势力,还是避开为妙。

相较之下,秦国竟被二人扰乱得混乱不堪,还能让他们逃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依副王之意行事,拟写回信给秦国。”

章台宫。

月氏王的回信已呈至嬴政手中。

大殿中,嬴政面露不悦:“上将军,此事该如何应对?”

王翦闻言出列道:“今我大秦国力强盛,粮草充足,月氏如此不知进退,应予惩处!”

“予以惩处!”

群臣纷纷附和。

自匈奴灭、东胡逐后,满朝上下信心倍增。颍川与南阳二郡红薯大丰收,更让老秦人看到扩张良机。

“太子有何见解?”

嬴政发问。

“既然已决意开战,月氏王却仍如此轻视我方,任由他们逃脱,那便战吧。”赢牧淡然道。

话音未落,韩信即刻出列。

“陛下,臣愿领军讨伐月氏,一举平定!”

“武安君。”

赢牧转头看向韩信,笑道:“武安君喜事将近,不宜征战,安心筹备婚事为宜。”

“父皇,此役可由蒙恬将军担纲主帅。”

蒙恬?

听闻此言,嬴政眉头微蹙。

蒙恬镇守上郡边关,若派他出征……

“父皇,匈奴既已覆灭,蒙恬将军又转攻月氏,上郡边关岂容良将久驻?”

“若月氏告破,上郡边关将成为我大秦腹地,无需耗费过多资源防守。”

“蒙恬将军出征,甚为妥当。”

他曾允诺,待赫连部族事务处理完毕,给予蒙恬建功立业的机会。

此时,此机会赢牧自当替蒙恬争取。

“如此甚好!”

嬴政稍作思忖,觉赢牧所言有理,遂准许。

“传朕旨意,命王离率三万重甲骑兵、一万陌刀军,即刻奔赴上郡,协助蒙恬将军讨伐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