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基德的声音继续在展览厅里响起。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达米安和弗拉格的异样，指向下一个展台，里面是一个同样为黑色的金属水壶，壶身上用魔法光束蚀刻着同样的刀光徽记。
说明牌上写着：“极致之刃淬火水壶——让你的意志，如同刀锋般冰冷坚毅。”
“以及这个！”基德献宝似的揭开第三个展台上的绒布，露出下面一块巴掌大小、质地细腻的黑色磨刀石，“‘锋锐之心’磨刀石——虽不能打磨真正的刀刃，却能磨砺你的心！”
达米安看着这一系列离谱到让他说不出话的“周边产品”，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甚至能想象出一个狂热的少年，腰间挂着“淬火水壶”，脖子上搭着“吸汗巾”，每天对着一块不能磨刀的磨刀石冥想的滑稽场面。
基德这家伙，已经把“偶像经济”的精髓，领悟到了一个他都感到陌生的境界。
“怎么样？达米安！我这个思路对不对？”基德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学生。
达米安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思路……不能说不对。但是，基德，细节上可以再优化一下。”
他指着那条毛巾，“‘复刻版’这三个字，格局小了。谁愿意买个复制品？你要去掉它，直接就叫‘寂静之刃训练巾’。然后，在宣传语上做文章，不要说这是弗拉格用过的毛巾的复制品，要说这是‘与寂静之刃采用同款设计理念、象征着同样精神的训练伙伴’。懂吗？让顾客觉得自己买的不是偶像用过的二手货，而是与偶像并肩作战的‘装备’！”
“还有这个磨刀石，”达米安继续说道，“概念很好，但表现形式太单一。你可以推出一套‘心之磨砺’系列，里面除了磨刀石，还可以有‘专注沙漏’、‘意志棋盘’……把‘磨砺内心’这个概念，具象化成一套完整的、有仪式感的产品。让顾客觉得，他们消费的不是商品，而是一整套‘变强’的解决方案。”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苦笑。
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换汤不换药的套路，但他也没什么更好的点子了。
“坦白说，基德，你能想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剩下的，我能给的建议也不多了。”他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佩服。
“不多了？不不不！我的朋友，你这就太谦虚了！”基德听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激动得满脸通红。
“‘并肩作战的装备’！‘变强的解决方案’！我的天！你随便一句话，就让我的这些产品的格调提升了十倍不止！你不是建议不多，你是每一句建议，都价值万金！”
基德看着达米安，眼神中的崇拜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凑了过来，用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语气说道：“不过，你以为这些周边产品，就是我的终极大招了吗？不不不，这些，依然只是预热。它们只是用来凝聚爱好者、制造话题的工具。真正的杀招，是创造一个让所有爱好者们能够亲眼见到‘神’的机会！”
他从那件绣满钻石小牛的丝绸长袍里，掏出了一叠印刷精美的卡片，像一个炫耀战利品的将军，将它们“啪”地一声拍在水晶展台上。
“看看这个！”
达米安拿起一张，那是一张由硬质卡纸制成的票券，黑色的底面上用烫银的工艺印着那道交叉的刀光徽记。
票券的正中央，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极致之刃，首次本人见面会”。
下面还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就在三天后，地点，就是这栋建筑的中央大厅。
“我们利用这几天拍摄的时间，连夜赶制了一批宣传单，通过《达斯娱乐报》的渠道，在城里几个最大的冒险者聚集点进行了预售。”基德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你猜怎么着？”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达米安眼前晃了晃，“仅仅一个上午，我们就卖出去了三百二十一张！每张票，五个银币！纯利润！”
达米安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看着手中的票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恨不得把“商业奇才”四个字刻在脸上的基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但在听到“本人见面会”五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比展览室墙壁还白的弗拉格身上。
达米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基德用金币和门票砸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是那个开启潘多拉魔盒的人，却没想到，基德不仅打开了盒子，还已经开始给里面的魔鬼们挨个编号，明码标价地往外卖了。
这种行动力，这种执行力，这种对商机毫不犹豫的捕捉能力……
他，达米安，自愧不如。
他看着那个已经开始幻想着用金币铺满整个房间的基德，又看了看那个仿佛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弗拉格，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干涩而疲惫。
“基德……把‘见面会’这个词，改掉。”
“改成什么？”基德立刻问道，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达米安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吐出了三个字。
“……握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