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期盼，期盼你能扭转乾坤，救余元于危难。
可你呢？面对弟子的恳求无动于衷，看着余元绝望的眼神毫无反应。”
“第一人格，你才是真正的冷酷。
我虽狠厉，却只对敌人；而你的冷漠，是对自己人，是对这些敬你爱你的门人。”
通天依旧沉默，手中攻势不停，与玄门四圣周旋。
顾常青情绪激荡，良久才长叹一声：“你我本是一体，这般抗拒又有何益？”
“难道在你心中，所谓的颜面比徒子徒孙的性命还要重要？”
“住口！我自有主张，定能凭己力化解此局！”
通天的怒吼在识海中震荡，顾常青冷笑着盘膝坐下。
外界，多宝道人见师尊始终没有爆发，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
“师尊，余元师侄将死，到了这般境地，您还不出手吗？”
金灵圣母闻言悲从中来。
赵公明踏步上前，声音激越：“师尊还要隐忍到何时？余元是您的徒孙，是金灵师姐的亲传弟子啊！”
正在激战中的通天，听到这些更是坚定了压制第二人格的决心。
多宝见迟迟没有转机，凄然一笑，腾空而起。
“截教弟子何在？”
“吾等在此！”
万千弟子齐声回应。
多宝转身望向受难的余元，振臂高呼：
“众弟子听令，随我破禁救人！”
霎时间，无数道流光冲天而起，磅礴力量如潮水般冲击着元始天尊布下的禁制。
轰鸣声不绝于耳，那圣人禁制却纹丝不动。
圣人设下的禁制，并非依靠人多就能突破，除非有阵法相助，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通天，你竟心狠至此，不仅对敌人无情，连自家弟子也不放过。
你看他们一次次冲击禁制，却毫无作用，你心中就毫无波澜吗？”
元始天尊对着通天啧啧称奇，这话让通天更加愤怒。
金灵圣母因伤未能上前冲击禁制，正因如此，她内心更加痛苦。
望着师兄师弟徒劳无功地冲击圣人禁制，她不由悲从中来。
“师尊，您真的不愿救余元吗？他可是您的徒孙啊！”
金灵悲愤交加，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滑落。
元始天尊一边与通天缠斗，一边留意下方情形。
众多截教弟子冲不破禁制，金灵圣母哭泣不止，准提与接引道人还在不断以言语相激。
然而通天仍未彻底失控，这让元始皱起眉头。
略一思忖，他对武思厉声下令：“将他打杀，送上封神榜。”
“遵命，天尊！”
武思应声，当场将余元击杀，并磨灭其元神，连真灵也不留一丝——竟连上封神榜的机会都彻底断绝。
一时间，截教众弟子全部愣住。
金灵圣母怔怔望着已无气息的余元。
“噗——”
一口鲜血猛地自她口中喷出。
“不！！！徒儿——！”
金灵凄厉的哭喊声，远远传开。
“元始！”
通 吼出声，目光如刀，恨不得将元始天尊生吞活剥。
“哼，一个商朝孽将，杀了又如何？值得你如此叫嚣？”
元始天尊语带不屑。
通天心中怒火不断累积，却始终被最后一丝理智所压制。
识海之中，顾常青见余元身死，脸色顿时一沉。
再感应到通天的念头，不由冷哼一声。
“真是荒唐，眼睁睁看着徒孙死在面前，却还要强压愤怒，守着那点理智不放。”
顾常青冷冷低语，几次深呼吸才稍稍平复心绪。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等着截教彻底覆灭吧。”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外事，重新盘坐入定。
他对这第一人格实在失望透顶，这样的人执掌截教，也难怪最终截教名存实亡。
而此刻，外界的一众截教弟子先是一怔，随即怒火滔天。
“元始，今日你施加给我们的，来日我必千百倍奉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痛苦中煎熬万年！”
多宝道人发出暴怒的吼声。
“元始，你这无耻老儿，你们阐教尽是一群假仁假义之辈！”
无数截教弟子愤慨万分，眼睁睁看着同门惨死却无力救援，这种愤怒可想而知。
若依元始天尊往日的性情，必定会暴跳如雷。
但今 却并未动怒，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截教弟子身上。
他目光紧锁着通天，亲眼目睹余元之死，通天虽怒，却没有失控。
这一点让他心中困惑不已。
“奇怪，通天为何还未暴走？难道师尊的预料有误？”
正当元始天尊思虑之际，通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元始，你竟敢在我道场门前杀我弟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通 喝，将元始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呵，通天，你自己无能，莫要怪罪本尊。
余元并非死于我手，而是西岐所杀，你却归咎于我，简直不可理喻。”
元始天尊口里说着，听着下方截教弟子的辱骂，面色逐渐阴沉。
“既然通天虽怒未乱，此刻正是诛杀截教弟子、送上封神榜的良机。”
心念一动，他暗中蓄力，正欲出手，却被太清老子按住。
太清老子看向通天，语气淡漠：“三弟，先前你在昆仑山前斩杀灵宝 师，今日你的徒孙余元被武思所杀，也不过是报了前仇。
你若执意与吾等死战，未必能占便宜。
念及兄弟之情，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说罢，太清老子向元始天尊与西方二圣递去眼色。
三人会意，转身离去。
通天欲追，却被太极图所阻，只得作罢。
待太清老子一行人回到首阳山八景宫，元始天尊才不满地说道：“大兄，方才为何阻我？若不拦我，本尊定能将那些截教弟子一一诛杀，送上封神榜，省去日后诸多麻烦。”
西方二圣也望向太清老子，虽未言语，目光中却带着询问。
太清老子微微摇头：“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我们已将余元送上封神榜，而通天并未失控，这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虽然没有彻底激怒对方，但总体上我们还是占了上风。
或许可以继续这样逐个将截教弟子送上封神榜。
不过，若真将截教弟子全部打杀，恐怕会逼得通天暴走。
他不仅掌控着诛仙四剑，更别忘了还有那柄尚未现世的弑神枪。
若真将他逼到绝境，对我们而言绝非好事。
元始天尊听后略作思量，也觉得此话有理。
与此同时，金鳌岛外的东海上——
通天教主收起诛仙四剑，面色阴沉似水，转身望向金灵圣母。
只见金灵圣母怀抱着余元的尸身，缓缓落在金鳌岛上。
“徒儿……”
她低声呢喃，话音未落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愈发虚弱。
“师妹！”
多宝道人紧随其后，赶忙伸手将她扶稳。
“无妨。”
金灵圣母凄然一笑，袖袍轻扬，一座墓穴已然成型。
她就这样抱着弟子的 ，一步一步走向墓穴，将人轻轻安放其中。
伫立墓前，她久久凝望着这座亲手所立的坟冢，身影凝滞如石。
多宝、无当等弟子静立在她身侧，无人言语。
这一刻，整个截教陷入一片死寂。
通天立于远处，望着意志消沉的弟子们，心中百感交集。
“难道真是我过于执着了？”
他反复自问，若是让第二人格出手，余元是否就能得救？
可一想到第二人格的行事作风，他又再度陷入挣扎。
不知何时，除金灵圣母外，其余弟子皆已来到通天面前。
“师尊，”
多宝道人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师父，声音沉重，“我们截教当真敌不过三教吗？”
眼睁睁看着同门殒命眼前却未施以援手——这真是他们认识的师尊吗？
“我截教号称万仙来朝，岂是阐教与西方教所能匹敌？今日之仇，为师必当亲手为余元讨回。”
通天迎着众弟子复杂的目光，沉声立誓。
“人既已死，复仇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复生不成？”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回身，只见金灵圣母静立原地，整个人如死灰枯木，哀戚入骨。
“师妹……”
多宝道人上前欲扶。
“多谢大师兄一路相助，师妹需回去疗伤了。”
金灵圣母萧索的身影渐行渐远，那般凄楚令无数截教弟子潸然泪下，多宝、赵公明等人亦面容颤动。
赵公明唇瓣微张，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望着眼前情景，通天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金灵圣母身为他座下四大亲传弟子之一，此刻凄楚的模样令他再度陷入内心的煎熬。
“如今三教恐怕仍有图谋，尔等切记不可擅自下山，务要谨慎行事。”
说罢，通天转身返回碧游宫，他实在不敢直面弟子们眼中那份失落。
待师尊身影远去，多宝道人方才收回视线，望向赵公明、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及三霄姐妹。
“诸位师弟师妹可愿往我洞府一叙？”
“正合我意！”
众人来到多宝道人洞府中盘膝而坐，一时间洞内寂静无声，无人言语。
良久，多宝道人抬首轻声道：“今日之事，让为兄基本确认了一个猜测。”
赵公明微微抬眼望向他。
“先前在囚笼洞的推测无误，我们确实有两位师尊。”
多宝道人缓缓道来，赵公明对此并不意外，他心中也早有定见。
“今日的师尊与往日不同，虽怀怒意却始终保持着理智，不似先前那般怒不可遏。”
无当圣母与龟灵圣母静默不语，赵公明却苦笑接话：“大师兄所言极是。
两位师尊共存于一具肉身之中，平日我们所见气度从容的那位是一位，另一位则是杀气凛然的师尊。”
多宝道人微微摇头：“为兄还观察到，似乎唯有在师尊怒至极处时，那位杀气凛然的师尊才会掌控肉身。
不过此说尚待印证。”
无当圣母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若你们推测属实，那便意味着平日的师尊始终在压制那位杀气凛然的师尊现身。